一、檐下雪声
雪下到子夜,终于有了歇脚的意思。檐角的冰棱滴着水,“嗒、嗒”敲在青石板上,像谁在数着时光的步子。林骁披着厚棉袍站在廊下,手里攥着盏黄铜灯,灯光透过蒙着薄雪的灯罩,在雪地上投下团昏黄的暖光。
“还等?”苏约的声音从屋里飘出来,裹着炭火的温度,“毅骁说路上雪厚,他们得后半夜才能到,冻坏了可怎么好。”她掀开门帘出来,手里捧着件皮毛坎肩,不由分说往林骁肩上搭,“当年在黑渊星系,你为了等个情报,在雪地里站到脚冻僵,忘了?”
林骁把灯往她那边递了递,灯光照亮她鬓角新添的白霜:“那不一样。那会儿是打仗,现在是等孩子回家。”他指尖划过坎肩的毛领,这是去年小丫头用她的奖学金买的,说“爷爷的肩膀要暖暖”,毛领上还留着她绣的小梅花,歪歪扭扭,却比任何勋章都让他心头热,“你看这雪,下得跟星历42年那场一样,那年毅骁刚学会走路,在院里摔得满身雪,还举着颗冻红的小手给你看。”
苏约往远处望了望,村口的路被雪埋得只剩道浅痕,像条白绸带。“那小子现在当爹了,倒比你当年还犟。”她笑着往林骁手里塞了个热手炉,“说什么‘雪夜才配回家’,跟你年轻时非要在暴雨天修通讯器一个样。”
正说着,远处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两道手电筒的光柱在雪地里晃悠,像两颗跳动的星子。“来了!”林骁把灯举高些,光柱里立刻映出两个裹得严实的身影,前面那个扛着个大包袱,后面的抱着个裹成粽子的小家伙,正是苏毅骁和他刚满周岁的小儿子。
“爷爷!奶奶!”小家伙的声音从襁褓里钻出来,像只刚破壳的雏鸟,“我带了星港的糖糕!”
林骁迎上去,不等苏毅骁说话,先把小家伙从他怀里接过来。小家伙在他臂弯里扭了扭,扯掉蒙脸的围巾,露出冻得红扑扑的脸蛋,手里还攥着半块冻硬的糖糕:“爷爷你尝,星港的阿姨说这个叫‘雪酥’,跟雪一样甜。”
苏约拍掉苏毅骁肩上的雪,眼尖地看见他裤脚沾着冰碴:“怎么不骑悬浮车?冻成这样!”
“雪太厚,车开不了,”苏毅骁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往手心哈着白气,“小远非要自己走,说‘爷爷当年就是走着回家的’,这一路跟我念叨您在黑渊的故事,说长大了也要当守界者。”
林骁抱着小家伙往屋里走,小家伙的手在他胡子上蹭了蹭:“爷爷,爸爸说您能让剑开花,是真的吗?”
“那是你爸爸骗你的。”林骁刮了下他的小鼻子,“爷爷的剑啊,只会劈柴烧火,给你烤红薯。”
二、炉边暖事
堂屋的炭炉烧得正旺,铜壶里的水“咕嘟”冒泡,把窗玻璃熏出层白雾。苏约把小家伙塞进被窝,转身去厨房忙活,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混着她的念叨:“毅骁你去把那坛‘踏雪酿’开封,去年埋在梅树下的,今天正好喝。小远的奶瓶呢?我温了米糊……”
林骁坐在炉边,看着苏毅骁笨拙地用开坛器撬泥封。小伙子手劲太急,“啪”地把坛口的梅瓣封泥溅了自己一脸,惹得刚钻进被窝的小家伙咯咯直笑。“慢点,”林骁接过开坛器,指尖在坛口摸了摸,“这泥里混了当年你妈收的星蓝花粉,得顺着纹路撬,不然香就跑了。”
酒液倒在青瓷碗里,泛着淡淡的琥珀光,还漂着几片没化的梅花瓣。苏毅骁咂了口,眼睛亮了:“比去年的烈点,带股子劲儿。”
“那是,”林骁往炉里添了块松木,火苗“噼啪”跳了跳,“今年雪下得足,梅花开得沉,酿出来的酒就带着骨头。”他忽然指着苏毅骁的手,“你这虎口怎么回事?又跟仪器较劲了?”
苏毅骁下意识地把手往身后藏:“嗨,调试新的能量检测仪,不小心被电弧燎了下,小伤。”
“小伤?”苏约端着米糊进来,眼睛瞪圆了,“你当我不知道?上次你在研究所被星兽抓伤,也说‘小伤’,结果发炎到发烧!”她放下碗,转身从药箱里翻出药膏,“过来!我看看,要是伤着筋骨,你爸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林骁看着苏约捏着苏毅骁的手腕,仔细往伤口上抹药膏,动作跟当年在“启明号”医务室给新兵处理伤口时一模一样。那时候苏约是队里的医护兵,总说“你们这群莽夫,不知道皮肉金贵”,却总在没人的时候,把最好的伤药偷偷塞进他们的作战服口袋。
“奶奶,”被窝里的小家伙探出头,举着个小小的能量块,“这个给爷爷,爸爸说这个能让剑更亮。”那是块磨得光滑的星核碎片,是苏毅骁带他去星港遗址捡的,小家伙宝贝得不行。
林骁接过来,放在掌心搓了搓,星核碎片在炭火映照下,泛起细碎的蓝光。“你看,”他把碎片凑近炉边,蓝光和火光融在一起,像朵小小的星蓝花,“这不是剑亮,是光在跟咱们打招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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