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屯子越远,人烟的气息便愈发稀薄,直至彻底被原始森林的苍茫与寂静所吞没。脚下的路早已不是寻常猎户踩出的羊肠小径,而是需要依靠赵老嘎的经验和曹云飞的判断,在密林、雪坡和乱石中艰难开辟出来的临时通道。积雪没过脚踝,每一步都需要耗费更多的力气,呼出的白气在胡茬和眉毛上凝结成细小的冰晶。林间的光线透过交织的枯枝,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四周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脚下积雪的咯吱声,以及偶尔不知名鸟雀扑棱翅膀的动静,更衬得这片天地空旷而神秘。
曹云飞走在最前面,他的步伐依旧稳健,但速度明显放缓,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断扫视着周围的环境——雪地上的任何一丝痕迹,树枝的异常折断,空气中飘来的若有若无的气味,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和鼻子。头犬“黑云”则在他身前十几步远的地方,低着头,鼻子紧贴着雪面或裸露的冻土,时而快速前进,时而停下来仔细分辨,尾巴像旗杆一样竖着,指引着方向。
赵老嘎跟在曹云飞身侧稍后的位置,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走起山路来气息依旧均匀,他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眯着,更多的时候是在观察整体的地形、风向和植被分布,凭借几十年的经验,判断着哪些区域更可能成为兽群的栖息地或饮水路径。
靳从起、孙小军和王大膀子跟在后面,三人都是年轻力壮,虽然背负着不轻的行囊,但精力充沛,眼神里充满了对未知领域的兴奋和警惕。靳从起的表舅刘老栓则走在队伍最后,他不像其他人那样时刻紧盯着前方,而是更多地留意着两侧灌木丛和树林边缘的细节,寻找着适合下套设置陷阱的地点。
“停。”走在最前面的曹云飞突然举起右拳,低喝一声。
整个队伍瞬间静止,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目光警惕地扫向四周。
曹云飞蹲下身,目光落在雪地上一片明显被翻拱过的痕迹上。那片区域的积雪被弄得一团糟,露出下面黑色的冻土和一些被啃食过的植物根茎残骸。痕迹很新鲜,边缘的雪尚未完全冻结实。
赵老嘎也凑了过来,用脚拨弄了一下那些残骸,又抓起一小撮带着湿气的泥土闻了闻,低声道:“是野猪,看这拱开的范围和深度,数量不少,是个大家伙。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
靳从起等人闻言,脸上都露出兴奋之色。野猪群!这可是大收获!野猪肉虽然粗糙些,但量大,油水足,无论是自己吃还是卖钱,都是硬通货。
“黑云”也显得异常兴奋,在那片被拱过的区域来回嗅着,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显然野猪残留的浓烈气味强烈地刺激着它。
曹云飞没有立刻下令追踪,他站起身,目光沿着野猪群留下的混乱足迹和拱痕向前延伸,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偏西,林间的光线开始变得昏暗。
“嘎叔,你看这方向,它们像是往哪边去了?”曹云飞征求老猎人的意见。
赵老嘎眯着眼看了看足迹延伸的方向,又用手感受了一下风向,沉吟道:“看这脚印的朝向和它们拱食的路线,像是往东南边那个叫‘暖泉沟’的方向去了。那地方背风,地势低,有几处温泉眼,冬天不冻,是野物喝水聚集的好地方。按它们的脚程和这新鲜程度,现在估计离暖泉沟不远了,可能正在那边喝水或者找地方趴窝。”
曹云飞点了点头,赵老嘎的判断与他的推测基本一致。他迅速在心中盘算了一下。暖泉沟地形他虽未深入,但听老辈人提起过,是一处三面环山、出口较为狭窄的沟谷,如果能将野猪群驱赶进去,或者在其中设伏,倒是个理想的围猎场所。
“天快黑了,夜间追踪太危险,而且野猪晚上视力不好,容易受惊炸群。”曹云飞做出了决定,“今晚我们就在附近找个背风的地方扎营,明天天亮,直接去暖泉沟堵它们!”
众人没有异议。在野外,经验就是保命的法则,曹云飞的决策冷静而正确。
他们在附近找到了一处背靠巨大岩壁、前面有一小片开阔地的缓坡作为宿营地。王大膀子和靳从起负责清理积雪,平整地面;孙小军和刘老栓去附近收集干柴;曹云飞和赵老嘎则负责警戒和规划明天的行动。
篝火很快升了起来,跳跃的火焰驱散了冬夜的严寒,也带来了一丝温暖和安全感。众人围坐在火堆旁,就着热水啃着冰冷的干粮和管彤彤烙的油饼。虽然条件艰苦,但想到明天可能的大收获,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期盼。
曹云飞拿出那块画着简易地图的木板,就着火光,和赵老嘎以及其他人再次确认了暖泉沟的大致地形和可能的进出口。
“明天到了地方,先不要急着动手。”曹云飞用木炭在地图上划拉着,“嘎叔,你经验老到,带从起和小军,占据沟口上方这个制高点,观察沟内情况,确认野猪群的数量和位置,同时封锁主要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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