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战士们各就各位,屏息凝神,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车窗外浓重的黑暗。赵刚和邵明珠则伏在车厢壁的观察孔后,努力分辨着外面的动静。
很快,前方路障附近的黑暗中,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不少人影。紧接着,一个带着浓重南方口音、却故意拔高了调门显得很嚣张的声音,通过一个铁皮喇叭传了过来,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刺耳:
“喂!火车上的人听着!我们是‘中华民国救国军’鲁南游击纵队!识相的,乖乖放下武器,把车上的物资留下!我们司令说了,保证放你们一条生路!要是敢反抗,格杀勿论!”
这喊话的内容和口音,让赵刚和邵明珠瞬间对视一眼,心中了然——果然是国民党的残余势力!
赵刚冷笑一声,低声对邵明珠说:“听见没?‘救国军’?还‘游击纵队’?口气不小!看来是正主儿露面了。”
邵明珠点点头,眼神锐利地观察着:“政委,听这动静,人数不少,但队形散乱,估计是乌合之众。”
就在这时,前方黑暗中亮起了几盏马灯和手电筒的光柱,隐约照亮了路障附近的情况。只见黑压压一片,大约有百十来号人,服装五花八门,有的穿着破烂的国民党军服,有的穿着老百姓的衣服,手里拿的武器也是杂七杂八,从老套筒、汉阳造到中正式步枪都有,甚至还有人拿着大刀和梭镖。典型的溃兵和土匪的混合体。
在人群前方,站着两个格外显眼的人。借着灯光,可以看清他们的模样:
左边一个,身材瘦高,穿着一套皱巴巴、但依稀能看出是国民党将官服的黄呢子军装,肩膀上赫然扛着两颗星——少将军衔!只是这身将官服穿在他身上极不合身,显得空荡荡的,帽子也歪戴着,脸上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他手里拎着一把美制M1卡宾枪,正对着火车方向指指点点。
右边一个,则是个矮壮敦实的汉子,一脸横肉,络腮胡子,头上歪扣着一顶国民党的大檐帽,身上竟然也套着一件国民党校官的呢子军服,肩章上是三颗星——上校军衔!但这身行头穿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活像是偷来的。他腰里别着两把驳壳枪,手里还拎着一把鬼头刀,一副标准的土匪头子做派。
邵明珠用望远镜仔细看了看,忍不住低声骂道:“他娘的!政委您看!一个少将,一个上校!这国民党是批发军衔的吗?什么阿猫阿狗都成了将军校官了!”
赵刚举着望远镜,脸上露出讥讽的冷笑:“哼!兵败如山倒!老蒋现在是病急乱投医了!只要是个拿枪的,愿意跟咱们作对,他就敢发委任状,送军服!你看着吧,这山东、河南地界上,现在随便拉出个土匪窝,里头要没个‘司令’、‘总指挥’,那都不好意思出门!”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鄙夷:“你看那个所谓的‘少将’,站没站相,一脸败军之相的颓气,估计是哪个被打散的杂牌部队的溃兵头子,捡了张委任状就充起大头蒜了!旁边那个土匪头子,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这身校官皮,怕是穿上还没三天!”
果然,那边又开始喊话了,这次是那个土匪头子模样的上校扯着破锣嗓子在喊,语气更加蛮横:“火车上的人给老子听好了!俺是‘沂蒙山反共救国军’司令刘黑七!俺身边这位,是国民党正规军的王旅长,现在是俺们的总指挥!俺们兵强马壮,识时务的赶紧投降!不然等俺们攻上去,鸡犬不留!”
那“王旅长”也拿着喇叭帮腔,声音尖利:“共军弟兄们!你们为赤匪卖命有什么前途?只要你们肯弃暗投明,加入我们救国军,我以党国少将的名义保证,人人官升三级!饷银加倍!”
听着这漏洞百出、虚张声势的喊话,车厢里的战士们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有些想笑。押运班长凑过来低声说:“政委,邵参谋,看样子就是一群散兵游勇加土匪,仗着人多想捞一票。咱们怎么办?”
赵刚放下望远镜,眼神冰冷,语气斩钉截铁:“怎么办?打!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劫军列?真是找死!”
他迅速下达命令:“告诉同志们,沉住气!等他们靠近了再打!专打拿枪的,打当官的!第一轮火力要猛,要狠!把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的气焰彻底打下去!”
“是!”押运班长低声应道,迅速将命令传达下去。
邵明珠检查了一下手枪,又从一个战士手里接过一支捷克式轻机枪,对赵刚说:“政委,您居中指挥,我带机动组,必要时可以下车反击一下,不能让他们太嚣张!”
赵刚点点头:“好!注意安全!明珠,这帮亡命之徒,狗急跳墙,不可大意!”
黑暗的夜色中,一边是严阵以待、纪律严明的解放军护卫小队,另一边是吵吵嚷嚷、乱哄哄的国民党溃兵和土匪联军。一场力量悬殊但意志迥异的战斗,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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