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白日的喧嚣与热闹渐渐沉淀下来。铃铛胡同甲壹号院里,只余下廊下灯笼透出的柔和光晕,以及夏夜隐隐的虫鸣。因为父母住西厢房,刘念今晚留宿在了邵家,住在了二进院一间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偏房里。刘母自然留下来陪着女儿,母女俩有说不完的体己话。
屋内,一盏煤油灯散发着温暖的光。刘念洗完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睡衣,坐在炕沿上。刘母则坐在她对面,拉着女儿的手,借着灯光细细端详着,眼神里充满了久别重逢的慈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妈,您看什么呢?”刘念被母亲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
“看我闺女啊,”刘母轻轻抚摸着刘念的手背,语气温柔,“三年多没见,真的长大了,也……结实了点。”她说着,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刘念明显圆润了些的脸颊,打趣道:“看来部队伙食不错?我闺女这小脸,都吃出双下巴了。”
刘念的脸“唰”地红了,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嗔怪道:“妈!哪有双下巴!您就别取笑我了!”她顿了顿,脸上泛起甜蜜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红晕,声音也低了下来:“其实……不全是部队伙食好……主要是……主要是明珠他……”
她抬起眼,看着母亲,眼神亮晶晶的,开始如数家珍般地“控诉”起邵明珠的“罪状”:“妈,您是不知道!自从我跟明珠……好上以后,他就老把他自己的好吃的省下来给我!他们军官有时候有特供的罐头、奶粉,他自己舍不得吃,偷偷塞给我。发了津贴,他自己什么都舍不得买,净给我买什么雪花膏、香皂,还有……还有各种零嘴儿!”
她越说越来劲,语气里满是幸福的“抱怨”:“还有啊,逢年过节,部队发点鸡啊鱼啊肉的,或者他去野司讲课、出差,首长奖励他点什么好东西,他肯定第一个想到我!上次他去徐州,三野的首长们送了他好多当地的糖果、点心,他可好,自己一口没尝,全给我提溜回来了!我们团指导员都找我谈话了,说‘刘念同志啊,你是团里的骨干,要注意保持体型,零食要适当控制!’您说,这能怪我嘛!”
刘母听着女儿絮絮叨叨的“抱怨”,看着她脸上那掩饰不住的、被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幸福光彩,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欣慰。她故意板起脸,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哟!听你这意思,还怪上人家明珠了?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好的小伙子,知道疼人,你还挑理?”
“我没有挑理!”刘念赶紧辩解,脸上笑容更甜,“我就是……就是觉得他对我太好了!好得我都……我都胖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腰,有点小惆怅,但随即又笑起来:“不过我们团长说了,健康最重要,有点肉说明咱们新社会好!”
刘母被女儿逗乐了,摇摇头,心里却为女儿找到了这么好的归宿而感到无比踏实。她想起白天的宴席和那座宅子,又问道:“那……这宅子,还有福伯……又是怎么回事?我看明珠和福伯,感情是真好啊,不像主仆,倒像是亲爷俩。”
提到这个,刘念的神情变得更加柔和而郑重。她往母亲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将邵明珠家的往事、福伯如何舍命保住宅子、以及邵明珠决定奉养福伯终老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最后,她特别动情地说:“妈,福伯真的是个好人!他对明珠,对邵家,恩重如山!明珠把他当父亲看待。为了我们以后结婚,福伯他……他动用了自己攒了半辈子的‘棺材本’,给家里添置了好多东西!您看那八仙桌、官帽椅,还有……”她指了指靠在墙边的那架崭新的手风琴,声音有些哽咽:“还有这个!这手风琴,是福伯花了大价钱,特意买来送给我的!说是给我的见面礼!妈,您说,这样的老人家,我们怎么能不好好孝敬他?”
刘母听完,沉默了片刻,眼中也泛起了泪光。她紧紧握住女儿的手,语气充满了感慨和赞许:“好孩子!你们做得对!做人呐,就得讲良心,知恩图报!福伯不容易,你们以后一定要把他当自家长辈一样孝顺!明珠这孩子,重情重义,这一点,非常难得!妈支持你们!”
她顿了顿,看着女儿,语重心长地说:“念念啊,妈今天看了,听了,这心呐,算是彻底放到肚子里了。明珠这孩子,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最重要的是,心地善良,知道疼人,还有担当!你能找到这样的依靠,是你的福气!福伯又是这么一位仁厚的长辈。你这辈子,算是掉进福窝里了!”
刘念依偎在母亲怀里,感受着久违的母爱和全心的支持,心里充满了巨大的幸福和安宁。她轻声说:“妈,我知道。我会珍惜的。以后,我和明珠,还有福伯,我们好好过日子,也好好孝顺您和爸爸。”
窗外,月色如水,静静地流淌在古老的四合院里。屋内,母女俩的低声细语,充满了对过往的感慨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无限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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