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金色的秩序力场,如同一枚被无形丝线牵引的、倔强闪烁的孢子,在湮灭一切的幽光洪流中艰难地调整着姿态。林墨的意识高度集中,近乎燃烧般地驱动着怀中那枚猫薄荷结晶,通过BB-12残骸转化放出的微妙信息场,感知着外界那毁灭性“流线”的细微变化。
这不是航行,更像是在雪崩的斜坡上寻找暂时稳固的雪块,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粉身碎骨的风险。能量依旧拮据,结晶内部那三粒星尘本源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微调所消耗的能量都让她心头滴血。那高维的“注视”虽暂时退去,但其残留的、被BB-12应急逻辑扰乱的“信息涟漪”仍如同背景辐射般隐隐作痛,提醒着她那超越认知的威胁并未远去,只是暂时失去了焦点。
然而,那个位于洪流深处的、“稳定”的“空洞”感应,如同磁石般吸引着她。那是绝望中唯一能捕捉到的、可能与“生路”相关的坐标。她别无选择,只能将全部的心神沉浸于这危险的“漂流”之中,在劫爪本体狂暴脉动与“寄生胎”冰冷战鼓交织出的、充满恶意的毁灭韵律里,寻找着那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可供利用的间隙。
过程缓慢得令人窒息。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度量意义,唯有能量储备的缓慢下跌和意识深处不断累积的疲惫感,标记着这趟旅程的漫长与艰辛。有几次,她误判了幽能暗流的强度,力场泡膜被冲击得剧烈扭曲,连接外部“锚点”碎片的能量触丝发出刺耳的、几乎要断裂的嗡鸣。还有一次,一块巨大的、崩解中的星门金属残骸如同失控的山峦般迎面撞来,她几乎是以透支结晶本源为代价,才险之又险地操控着“孤舟”擦着其边缘掠过,那残骸表面附着的、尚未完全湮灭的污染意志如同冰冷的毒刺,刮擦着她的感知,留下阵阵恶寒。
但渐渐地,一种奇异的“熟练度”开始产生。她的意识与猫薄荷结晶、BB-12残骸的融合愈发深入,仿佛这三者在她求生意志的煅烧下,正逐渐熔铸成一个全新的、简陋却高效的生命-机械-信息复合体。她对洪流“语言”的理解变得更加直观,不再是纯粹的运算,更像是一种在刀尖上培养出的、近乎本能的危险直觉。
那个“空洞”的感觉也越来越清晰。它散发出的波动非常奇特,并非强大的能量源,也非生命的 warmth,而是一种…沉静的、近乎死寂的“秩序”。一种经历了终极狂暴后残留下来的、异常稳固的“结构”。像是风暴过后,被冲刷得异常干净、坚硬的礁石。
终于,在经过不知多久的艰难挪移后,前方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
无边无际的、纯粹毁灭的幽光洪流,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并非强度减弱,而是其“密度”仿佛在围绕某个中心点逐渐降低。一些更大块的、形态奇特的“惰性”碎片开始增多,它们像是被某种力量筛选过,静静地悬浮、漂流在这片区域的边缘。
林墨操控着“孤舟”,小心翼翼地避开几块缓慢旋转的、山岳般的暗沉金属残骸,朝着感知中那个“空洞”的核心缓缓靠近。
力场泡膜外的压力似乎在减轻,幽光不再那么粘稠得令人窒息。但另一种压力开始浮现——一种庞大的、沉默的、物质性的压迫感。
然后,她“看”清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空洞。
那是一座“坟墓”。
一座漂浮在星墟洪流相对平静“风眼”之中的、巨大无比的骸骨。
它并非生物骨骼,而是某种超巨型构造体的残骸。其材质非金非石,呈现出一种历经难以想象的能量冲刷后的、哑光质的暗沉色泽,表面布满了巨大而狰狞的撕裂伤口和熔蚀痕迹,仿佛被某种宇宙巨兽啃噬后又丢弃于此。它的形态依稀能辨认出部分流线型的、属于星舰般的设计特征,但更多的结构则扭曲断裂得根本无法理解,只剩下支撑主体的、如同恐龙化石般巨大而悲怆的框架,沉默地诉说着一场早已湮灭的灾难。
这残骸是如此巨大,林墨的“孤舟”在它面前,甚至连尘埃都算不上。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自身散发出的那种死寂的“秩序”场,竟然强行在这片狂乱的熵流中,开辟出了一片相对稳定的、直径约数公里的球形区域。幽光洪流冲刷到这区域的边界,便如同遇见了无形的堤坝,被迫绕行,形成了这片毁灭之海中的短暂宁静之地。
林墨的心中充满了震撼与寒意。这是什么?是某个古老文明试图穿越星门或挑战星墟的巨舰?还是…劫爪本体的一部分,在更久远的年代被撕裂下来的“肢体”?
她驱使着“孤舟”,小心翼翼地靠近这片宁静区域的边缘。猫薄荷结晶的运转似乎变得更加顺畅了一些,外界能量压强的降低,让它汲取补充的效率有了微弱的提升。BB-12的残骸也微微闪烁着,似乎对前方那巨大的金属造物产生了某种极其微弱的、同属造物的共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