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宇张伟到了!虎子你小点声!你那边呼呼的风声我都听见了!是不是又刚踢完球?”(毛蛋再次维持秩序)
“嘿嘿,刚跑完三千米,爽!遇哥,啥指示?”(王小虎)
“先说正事!遇仔,你那边关于树脂黏度测试的最新数据出来没?孙宇等着建模用…”(毛蛋把话题拉回)
就在这样的忙碌、期待与略显拮据的沟通中,第一个利用改造后热压罐进行碳纤维预浸料压制的实验日,终于到来了。恰逢国庆假期,陈遇、王小虎(死活请假出来)、孙宇(挤出三天时间)都得以赶回省城。张伟因一个重要实验无法离开,林莉也因家教和社团活动难以脱身,但他们的心都系于此。
实验在理工大学材料系一个相对偏僻安静的旧实验室进行。张志成教授派了一名踏实可靠的博士生在场指导和安全监督。陈遇、孙宇、王小虎、毛蛋、以及特意赶来的技术顾问——父亲陈平,早早等候在此。空气中弥漫着环氧树脂那特殊而略带甜腻的气味,更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紧张与期待。
按照孙宇通过信件和电话反复推敲确定的第一个工艺方案(主要基于张教授提供的基础参数和他们的理论计算),他们如同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小心翼翼地将浸润了树脂的碳纤维布(那些宝贵的、毛蛋费尽口舌搞来的T300原丝边角料)按照预设的铺层方向铺设进模具中,然后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般,将其缓缓送入那台历经维修、寄托了无数希望的热压罐。
“程序都设定好了吗?温度曲线、压力曲线、保温时间,再逐项核对一遍!”陈平戴着老花镜,表情异常严肃地叮嘱。孙宇立刻上前,再次仔细核对触摸屏上的参数。
“核对无误。”孙宇推了推眼镜。
王小虎搓着手,紧张地咽着口水,在原地小幅度的踱步,大气都不敢出,仿佛生怕自己的呼吸干扰了设备的运行。
“开始吧。”陈遇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伙伴紧张而又充满期待的脸,然后沉声下达了指令。
孙宇按下了启动按钮。热压罐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声,加热系统开始工作,压力表指针缓缓上升。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不自觉地凑近那小小的观察窗,尽管里面其实什么都看不清楚。陈平拿着笔记本和笔,准备按预设的时间间隔记录仪表读数(尽管系统已能自动记录,但他坚持要人工备份,求个心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实验室里只有设备运行的轻微声音和众人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然而,就在升温阶段,意外就不期而至。触摸屏上显示的内部温度,在艰难地达到某一个点后,上升速度明显变慢,严重滞后于设定曲线,甚至出现了停滞不前的平台。
“不对啊,”陈平首先发现问题,眉头紧紧锁住,指着屏幕,“这升温速度太慢了,差设定值一大截!热量损失太大了!这保温层肯定还是有问题。”
孙宇迅速检查程序和数据反馈:“程序输出正常,加热器功率已开至最大。判断是加热器本身老化功率不足,和或保温层修补后密封性能依旧不理想。”
“能不能手动干预,强行提高设定温度?”陈遇急切地问,手心有些冒汗。
“风险极大,”孙宇冷静分析,语气凝重,“很可能导致局部区域过热,严重偏离控制范围,甚至可能…”
他的话音未落,一股淡淡的、区别于环氧树脂气味的、令人不安的焦糊味,已经隐隐约约地飘了过来。
“什么味道?”王小虎鼻子最灵,猛地吸了几下,脸色瞬间就变了,“好像…好像什么东西烤焦了?”
博士生的脸色也随之一变,凑近设备仔细闻了闻:“不好!很可能是热量分布极度不均,局部温度过高,导致树脂碳化了!”
“紧急停止!”陈遇心脏一缩,当机立断,几乎喊了出来。
孙宇立刻拍下急停按钮。设备发出一阵泄压的嘶鸣声,然后缓缓停止运行,开始降温。当罐盖终于被打开,那股焦糊味变得更加明显和刺鼻。取出模具,小心地拆开,只见那块小小的、寄托了初试希望的碳纤维预浸料片,边缘部分已经明显发黑、碳化、变得酥脆,而中心部分却还显得软塌塌的,显然尚未完全固化。
第一次实验,失败了。而且失败得如此迅速、如此彻底,以一种近乎残酷的直观方式呈现在眼前。
实验室里一片死寂,落针可闻。王小虎哭丧着脸,喃喃道:“糊了…真的烤糊了…跟俺家过年烤焦的年糕一个味儿…”
毛蛋心疼地看着那报废的原料(虽然只是一小块,但T300原丝和进口环氧树脂对他们来说也是昂贵无比)和消耗的电费,唉声叹气,仿佛已经听到了钞票燃烧的噼啪声,嘟囔着:“这得卖多少顶帐篷才能赚回来啊…”
陈平皱着眉头,二话不说,开始仔细检查热压罐的加热单元和保温层:“归根到底还是设备的老毛病。加热器芯子得彻底换掉,保温层的修补看来也是治标不治本,必须彻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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