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如同不断旋转的磨盘,将人妖两族的血肉与仇恨碾磨得愈发浓稠。
最初的小规模摩擦早已演变成全面战争,双方交战的烈度以惊人的速度攀升。
从最初的百人队遭遇战,发展到如今动辄数万修士参与的军团会战,绵延万里的战线上,每天都有新的烽火燃起。
在看不见的战线后方,暗杀部队的生死轮回从未停歇。
五年间,刻着阵亡者名字的碎裂玉牌在人族大营的英灵帐里堆成了小山,而新招募的修士们又源源不断地补充进来。
他们中有的为仇恨而来,有的为长生之秘,更多则是被战争机器无情征调的宗门弟子。这支游走在生死边缘的队伍,始终保持着八百之数,就像一柄永远锋利的匕首。
在这血色旋涡中,何太叔成了罕见的异数。自从那次在妖族腹地险死还生后,他彻底蜕变成了苟道中人。
每次任务前必定要花三天时间踩点,动手前必先规划三条退路,甚至连喝的水都要用银针试过三遍。
这种近乎偏执的谨慎,让同僚们半是敬佩半是揶揄地送了他地鼠道人的诨名——虽然每次听到这个称呼,他眼角都会抽搐。
而在妖族那边,这个名号却带着森然寒意。何太叔的悬赏令被钉在每个妖族据点的公告板上,画像旁用朱砂写着令人眼红的赏格:活捉者赏化形丹一颗,击杀者可得数百年的朱果一枚。
有妖族将领甚至放出话来,谁若能提着的头颅来见,就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
可惜五年间五支精锐猎杀队尽数折戟,反倒让这个名号在妖族中愈发令人闻风丧胆。
此刻的何太叔正蜷缩在某处地穴中,就着夜明珠的微光研究新的目标资料。
他的手指抚过灵羊皮地图上七个红叉——这些都是他亲手排除的陷阱点。
胸前玉盒里的本命蛊突然颤动,他猛地吹灭灯火,整个人瞬间与黑暗融为一体。
洞外传来妖族巡逻队的脚步声,还有他们刻意压低的交谈:听说地鼠道人又到咱们地界了......
“你哪里那么多废话,巡逻....”说着脚步渐渐远去。
在妖族腹地绵延千里的丘陵地带,地鼠道人的传说如同瘟疫般蔓延。
他们或是追入密林后发现自己踩中了提前布置的雷火阵,或是在峡谷中遭遇神出鬼没的剑光——最可怕的是那次在黑雾沼泽,六名筑基期的妖将尸体横死在此地。
当追兵分散时,他便化身毒蛇逐个击破;当对方结阵防守,他又变成烦人的马蜂在外围骚扰。
有次三名筑基后期的妖将设下天罗地网,却被他用调虎离山之计引得自相残杀——等他们反应过来时,营地里的战略地图和密函早已不翼而飞。
虽然地鼠道人这个绰号带着几分戏谑,但妖族军中没人敢真正小觑这个身背剑匣的人族修士。
他的本命法器五行剑能让他瞬息遁速百丈,配合那手出神入化的剑术,往往妖将们还没看清对手,气海就被戳出个血洞。
妖族军部最新修订的《危险人物志》中明确标注:遭遇此人,筑基中期以下立即撤退,违令者斩——这是用十二条妖将性命换来的教训。
借着这种令人胆寒的威慑力,何太叔在妖族后方很行无忌。
他专门猎杀传递军令的驿使,在尸体上总会不小心留下些真假难辨的密函。
当妖族高层为此疑神疑鬼时,真正的重要情报早已通过灵纸,源源不断送回人族大营。最近三个月,光是靠他提供的行军路线,人族就成功伏击了六支妖族补给队。
如今在妖族占领区,常见这样的场景:一队巡逻妖兵突然发现何太叔的踪迹,领队的妖将立刻面色惨白,二话不说带队撤离。
而在他们头顶的悬崖缝隙里,何太叔正嚼着肉干,慢条斯理地在玉简上记录:未时三刻,东北方向第七哨所换防...
在记录好情报后,何太叔身影迅速撤离,又在妖族腹地最幽深的高大山峰处出现,这里便是黑羽大王的道场,那宛如一座擎天石柱耸立在高大山峰的顶端。
自从这位金丹大妖带着亲卫奔赴前线,这座往日戒备森严的洞府就只剩下寥寥十几个筑基初期的妖将驻守。
何太叔像只真正的鼹鼠般,五年来十七次潜入这片区域,每次都会解决一个落单的妖将——有时用淬了腐心毒的丧门钉,有时则是引发提前布置的雷火阵。
最初几次袭击确实引起了恐慌,但随着时间推移,留守的妖族逐渐麻木。
他们开始相信这只是人族暗杀部队例行的骚扰,就像雨季必然会来的山洪。殊不知何太叔每次例行公事时,都在用剑影遁术测绘道场的每一处暗道。
如今他腰间储物袋里那卷《黑羽洞天堪舆图》,连厨房地窖的暗格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而这一切铺垫,都是为了完成对黑羽妖王的复仇,顺带完成玉叽妖王那个疯狂的复仇计划。
何太叔至今记得那个月夜,玉叽妖王将本命玉髓捏在手中对他说的那番话:知道本座为何选你吗?因为你像极了我当年在矿脉里见过的地脉灵鼠——够隐忍,够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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