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过,青云门陷入沉睡,唯有巡夜弟子的灯笼偶尔在远处如萤火般飘过。阿竹躺在床上,腹中咕咕作响,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自从开始暗中调查琉璃盏之事,她常常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今夜尤其难熬,空腹感如一只无形的手,揪着她的胃。
“小杂役,你再翻下去,床板都要塌了。”剑灵在她枕边懒洋洋地发声,“饿就去弄点吃的,别在这儿折腾。”
阿竹叹了口气:“这么晚了,厨房早就锁了。”
“锁了不会撬开吗?”剑灵不以为然,“就你这胆子,还敢查梦奴的事?”
被剑灵一激,阿竹赌气坐起:“去就去!”
她轻手轻脚地披上外衣,像只夜行的猫,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门。月光如水银泻地,为青云门的亭台楼阁镀上一层冷辉。
厨房位于主院西侧,此时果然门窗紧闭。阿竹绕到后窗,发现一扇窗棂有处破损,刚好容一只手伸入。她小心翼翼拨开插销,翻身而入。
厨房内弥漫着淡淡的油烟和食物香气。阿竹借着月光摸索,终于在灶台角落摸到两个冷硬的红薯。她心中一喜,正要将红薯揣入怀中,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糟了!”阿竹慌忙四顾,最终钻进了硕大的柴堆后面,屏住呼吸。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胖硕的身影提着灯笼走进来。是厨娘胖婶!阿竹心中叫苦,胖婶是出了名的厉害角色,若被她逮到偷食,少不了挨一顿训斥。
出乎意料的是,胖婶并没有如常般开始准备晨间的食材,而是站在厨房中央,似乎在等待什么。片刻后,她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出来吧,丫头。红薯凉胃,我给你热热。”
阿竹心中一凛,不敢动弹。
胖婶叹了口气:“非要我说明白吗?藏在柴堆后面那位,袖子里还揣着柄会说话的剑。”
这话如惊雷炸响!阿竹浑身一僵,剑灵更是瞬间绷直:“她怎么知道我?”
进退两难之际,胖婶已经走过来,毫不费力地拨开柴堆,灯笼的光照在阿竹惊惶的脸上。
“胖、胖婶...”阿竹结结巴巴,“我只是饿了...”
胖婶的脸上没有往日的严厉,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她伸出手:“红薯给我,给你热热。”
阿竹迟疑地将冷红薯递过去。胖婶接过后走到灶台前,生火,架锅,动作熟练流畅。不一会儿,红薯的香甜气息弥漫开来。
“吃吧。”胖婶将热腾腾的红薯递给阿竹,然后在她对面坐下,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听说清风师兄给你送了凝神露?”
阿竹一口红薯噎在喉中,咳得满面通红。剑灵在袖中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出手。
胖婶却突然压低声音:“别藏了,那剑灵的气息,我隔着三里地都能闻到。”
阿竹和剑灵同时震惊。胖婶不等他们反应,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塞到阿竹手中。
“这是‘掩梦散’,撒在琉璃盏上,能盖住活梦的气息。”胖婶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那师兄没表面那么好,去年他亲手把自己亲妹妹送进了长老的‘梦牢’,就因为她能听见梦境的哭声。”
阿竹如遭雷击,手中的红薯差点掉落:“什么?清风师兄他...”
胖婶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小婉那孩子...天生异禀,能听见梦境的声音。原本这是天赋,却成了她的催命符。那晚她哭着来找我,说听见地底传来无数噩梦的哭嚎,吓得整夜不敢睡。”
她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谁知隔墙有耳,这话传到了清风耳中。不出三日,小婉就被带去‘侍奉长老’,再也没回来。官方说法是急病猝死,但我知道...”
胖婶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那之后,清风就得了长老赏识,步步高升。”
阿竹难以置信地摇头:“可是清风师兄他...平时对大家都那么温和...”
“面具戴久了,就长在脸上了。”胖婶冷笑一声,“记住,在青云门,越完美的人越要小心。尤其是那些从不犯错的人。”
剑灵突然从阿竹袖中探出一角:“你为何要帮我们?”
胖婶看着剑灵,眼中泛起奇异的光彩:“很多年前,我也曾遇到过一柄会说话的剑。它的主人...是个宁可剑折人亡,也不肯违背本心的人。”
她站起身,语气恢复如常:“红薯吃完了就赶紧回去,巡夜的快经过这里了。”
阿竹慌忙站起,却又犹豫道:“胖婶,您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告诉清风师兄吗?”
胖婶回头看她一眼,目光深邃:“因为我看得出来,你和小婉一样,都能‘听见’那些别人听不见的声音。而且...”
她的目光落在阿竹袖中的剑灵上:“有那家伙在,你或许能活得更久一些。”
离开厨房,阿竹心神不宁地往回走。胖婶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剑灵,你觉得胖婶的话可信吗?”她低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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