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午后,镇东头的婚宴大院里还飘着残留的菜香,却被一片哭喊声撕得粉碎。
“你们必须给个说法!我儿子早上还好好的,吃了这席就没了!” 死者的母亲张桂兰扑上来撕扯孙建军的警服,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袖口。她身后,死者的妻子抱着尚在襁褓的孩子,哭得浑身发抖,几个亲戚围着灶台跺脚骂街,有人甚至抄起墙角的扫把,要往蹲在灶台边的老厨师身上抡。
“老乡!冷静!” 孙建军上前一步挡住扫把,左手亮出警官证,右手稳稳扶住张桂兰的胳膊,声音比平时提高了半分却依旧沉稳,“人没了谁都难受,但现在冲上去解决不了问题 —— 我们已经让法医去医院核对死因,现场每一样东西都会查,肯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他朝身后使了个眼色,两名女警立刻上前,一边给张桂兰递热水,一边轻声安抚,最终将情绪最激动的 5 名家属引到隔壁的储物间,还特意留了一名社区民警陪同,避免二次冲突。
蹲在灶台边的老厨师刘满仓,此刻脸色比灶台上的瓷盘还白。他穿着沾了油污的深蓝色工作服,裤脚还沾着泥土,双手死死攥着围裙角,指节泛白,嘴里反复嘟囔着:“真不是我…… 我洗蘑菇的时候都挑过,没见着不一样的……” 说着说着,他突然腿一软,差点栽倒在灶台边,孙建军身边的年轻民警赶紧伸手扶住他。
“刘师傅,我们需要你配合去局里做份详细笔录。” 孙建军蹲下来,视线与老厨师平齐,语气放缓,“不是怀疑你,是要把采购、清洗、炒菜的每一步都捋清楚 —— 你记不记得昨天买蘑菇的摊位?老板长什么样?这些对查案很重要。” 他示意民警拿出传唤证,逐字念完权利告知条款,又让同事找了件干净外套给刘满仓披上,“先跟我们走,去公安局也能安静的好好回忆。”
院子里的勘查工作早已铺开。负责外围勘查的民警则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在院角的垃圾桶里翻出几个红色塑料袋,其中一个还装着半袋没吃完的平菇,袋口的打结方式与灶台边的空袋一致,当即标注 “现场剩余平菇样本 02” 封存。
“孙队,现场提取物都装袋了,下一步送实验室加急检测?” 技术员跑过来汇报,孙建军点点头,又朝院门口的陆野喊了一声:“你带两个人,跟着刘满仓说的线索,去镇农贸市场找蘑菇来源 —— 重点问清是不是纯平菇,有没有混野蘑菇。”
陆野应了声,带着两名同事驱车赶往镇中心的农贸市场。此时已过下午三点,市场里只剩零星几个摊位在收拾,地上散落着烂菜叶和塑料绳,扫地的大爷正推着三轮车清理垃圾。“刘满仓说摊位靠近东头厕所,老板是个老太太,总戴蓝布头巾,还卖晒干的山货。” 陆野一边走一边回忆笔录细节,东头厕所旁果然有个搭着蓝色塑料布的摊位,此刻布帘已经放下,摊位上还留着几根捆菜的稻草。
“师傅,请问这个摊位的老板呢?” 陆野拦住正在收摊的邻摊摊主,对方擦了擦手:“你说李老太啊?她每天十点就收摊了,家就在镇东头的平房,门口有棵老槐树。” 陆野立刻联系市场管理处,调出上午的监控 —— 画面里,七点十五分左右,刘满仓确实推着三轮车停在李老太摊位前,两人比划了几句后,李老太从红色塑料筐里舀出平菇,称重后装进红色塑料袋,刘满仓付了钱便离开,全程没见有其他人员接触蘑菇。
管理处的工作人员翻出商户登记册,找到李老太的联系方式和住址:“她儿子去年在外头打工摔了腿,家里就老两口种大棚,蘑菇都是自己家种的,卖了十几年了,没听说过有问题。” “走,直接去她家。”
镇东头的土路坑坑洼洼,车窗外掠过一片片收割后的稻田,拐过一道弯,果然看到一排平房,最东头的那家院门口立着棵老槐树,树干上还挂着个破旧的鸟笼。陆野下车敲了敲院门,木门 “吱呀” 响了两声,没人应答;再敲三下,里面传来挪动椅子的声音,接着门缝里探出来一个脑袋 —— 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头发花白得像掺了棉絮,身上裹着灰布棉袄,手里还攥着没择完的青菜,看到门口站着三个穿警服的人,吓得往后缩了缩,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围裙。
“大娘,别紧张,我们是县公安局的。” 孙建军特意让陆野留在车上,自己上前一步,尽量让笑容温和些,他从口袋里掏出证件递过去,“想跟您了解点事 —— 昨天早上七点多,是不是有个穿深蓝色工作服的师傅,从您这儿买了十斤左右的平菇?他说要办婚宴用。”
李老太的眼神晃了晃,又凑到证件前仔细看了看,才慢慢打开院门:“是…… 有这么个人,穿的衣服上还沾着面粉似的,说要办二十桌,我给他称了十斤二两,算的十斤的钱。” 她侧身让警察进门,“警察同志,我那蘑菇…… 出啥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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