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空气像被冻住了。老厨师刘满仓猛地一拍桌子,搪瓷杯在桌面上跳了一下,溅出的茶水洒在笔录纸上,晕开深色的印子。他指着小王的鼻子,手背青筋暴起:“兔崽子你敢撒谎!那天早上太阳都出来了,院子里亮得很!我蹲在灶台边翻蘑菇的时候,手指都碰到菌褶了 —— 要是有带黑鳞片的,我能看不见?”
小王被他吼得一缩脖子,眼泪又涌了上来,却不敢再低头,只能盯着自己的鞋尖:“我... 我真没撒谎... 当时灯没开全,我洗的时候水是浑的... 可能... 可能我记错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清,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裤子上的破洞 —— 那是昨天洗蘑菇时被水池边的铁钉勾破的,此刻却成了他掩饰慌乱的动作。
陆野站在一旁,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过。老厨师的愤怒不像是装的,他袖口还沾着灶台的油污,说起 “翻蘑菇” 时,下意识地做出用手指拨弄的动作,指腹微微弯曲 —— 那是常年处理食材形成的肌肉记忆,可信度很高。而小王的证词却越来越模糊,从 “看到灰扑扑的” 到 “可能记错了”,每一次改口都让疑点更重,可偏偏没有直接证据反驳他。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急促地推开,小张举着一叠报告跑进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凝重:“孙队、陆哥,重大发现!我们把所有蘑菇样本做了显微形态分析,还测了孢子活力 —— 结果不对!” 他把报告摊在桌上,指着其中一张显微照片,“你们看,这是从汤里提取的毒蘑菇碎片,左边这片菌盖直径 2.1cm,鳞片几乎看不见,孢子还没成熟,是刚长出来的幼体;但右边这片,菌盖直径 4.3cm,边缘已经开始内卷,菌盖上能看到明显的灰褐色纤丝状鳞片,孢子活力达到 85%—— 这是成熟了至少 3 天的子实体!”
孙建军凑过去,手指点在照片上:“你的意思是,这些毒蘑菇不是一批的?”
“不止是不一批!” 小张拿出另一张检测表,上面列着样本的生长周期分析,“灰花纹鹅膏菌在同一生长环境下,成熟度差异不会超过 24 小时。但我们检测的 12 片毒蘑菇碎片里,有 7 片是幼体(生长 1-2 天),3 片是半成熟体(生长 3-4 天),还有 2 片是完全成熟体(生长 5 天以上)—— 这说明它们来自至少三个不同的采摘时间,甚至可能是不同的生长地点!”
陆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立刻抓起桌上的《毒蘑菇生长图鉴》,翻到灰花纹鹅膏菌的生长周期页 —— 上面清晰标注着:该菌在 20℃左右的环境下,从幼体到成熟需 5-7 天,同一区域内生长的个体,成熟进度误差不超过 6 小时。“如果是意外混入,比如李老太的大棚里不小心长了几棵,或者运输时沾了野生的,成熟度应该差不多。”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现在幼体、半成熟体、成熟体混在一起,只有一种可能 —— 有人故意分批次采摘,或者从不同地方收集了毒蘑菇,然后混进平菇里!”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审讯室里炸开。老厨师刘满仓的愤怒瞬间僵住,脸上的通红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苍白:“故意... 投毒?”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桌沿才站稳,“谁会干这种事?那可是二十多桌人啊!”
小王也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嘴唇哆嗦着:“投毒... 不是我... 我真不知道...”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发抖,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卷入了一场远比 “疏忽” 更可怕的事。
陆野没理会两人的反应,手指在检测报告上快速滑动:“还有一个关键点 —— 成熟的灰花纹鹅膏菌,菌盖边缘会有明显的内卷,鳞片也会突出,就算混在平菇里,也不可能被忽略。小王说‘没注意’,刘师傅说‘翻看过没异常’,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投毒的人是在蘑菇下锅前最后一刻才把毒蘑菇丢进去的,根本没给他们检查的时间;要么,小王在撒谎,他早就知道毒蘑菇的存在,甚至参与了投放!”
孙建军立刻拿起对讲机:“通知一组,立刻去复核王磊案发前三天的行踪,重点查他有没有进山记录,特别是镇西头的阔叶林 —— 灰花纹鹅膏菌的生长区!二组去李老太家周边走访,问有没有人见过陌生人去她的大棚附近转悠!”
放下对讲机,他看向小王,语气重新变得严肃:“你再好好想,案发前有没有人找过你?比如让你帮忙带东西,或者问过你清洗蘑菇的时间?王磊有没有跟你说过话?”
小王的眼神突然闪烁了一下,双手攥得更紧了:“王磊... 那天早上在院子门口见过... 他问我蘑菇洗好了没,说他弟爱吃炖蘑菇... 我当时没在意...” 他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变得更白,“他还递给我一瓶水... 说天热让我解渴... 我喝了之后,就觉得头有点晕,洗蘑菇的时候也没力气仔细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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