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略既定,“利刃小组”像四滴融入墨水的清水,悄无声息地开始了对李氏集团外围的第一次谨慎触碰。为了避免重蹈之前直接接触受害者引发激烈反应的覆辙,周婷利用她的情报分析能力,精心筛选了一个相对可能突破的点——一位姓张的建材店老板。
根据周婷的分析,这位张老板三年前曾因拒绝销售李氏集团指定的高价水泥,店铺被人深夜砸毁,损失惨重。当时报过案,但后来因“证据不足”不了了之。与其他受害者不同,张老板的独子去年考上了外地的公务员,家庭负担减轻了不少,理论上,对未来的恐惧或许会相对减弱一丝。
即便如此,陆野和李伟也不敢有丝毫大意。他们制定了周密的计划,没有开警车,没有穿警服,甚至没有直接去张老板目前经营的店铺,而是选择了他每天下午雷打不动去附近公园下棋的时间段,准备进行一场看似偶然的“邂逅”。
下午的阳光带着一丝慵懒,穿过公园老榕树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老人们三五成群,或下棋,或聊天,或打着太极,一派祥和景象。张老板正和一个棋友在石桌旁杀得难分难解,眉头紧锁,时而拍腿叫好,时而扼腕叹息,看起来完全沉浸其中。
陆野和李伟装作路人,在一旁驻足观看了一会儿。等到一局终了,张老板暂时休息,拿起巨大的搪瓷茶杯喝水时,陆野才状似随意地凑近过去。
“大爷,这棋下得精彩啊。”陆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像是普通的棋友搭讪。
张老板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棋局后的兴奋红光,呵呵一笑:“瞎下,瞎下,打发时间。”
陆野趁着他心情似乎不错,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极其谨慎地表明了身份(只快速亮了一下证件的一角),并委婉地提及了三年前的那起旧事。
就在“三年前”、“店铺被砸”、“李氏集团”这几个关键词出口的瞬间,张老板脸上的笑容就像被瞬间冻结的湖水,骤然凝固了。眼神里的轻松惬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惊慌和警惕。他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仿佛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得近乎哀求:
“警察同志!你们…你们怎么又来了?!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想再说了!求求你们,行行好,别再找我了!我就想安安生生做点小生意,糊口而已!”
他的恐惧,是如此的赤裸和深刻,远比陆野预想的还要强烈。那不是简单的害怕,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仿佛随时会被拖入深渊的战栗。
“张老板,您别紧张,我们完全理解您的担心。”陆野尽量让语气保持平和,像是不经意的闲聊,“我们就是了解一下当时市场的情况,没有别的意思。我们也会尽全力保证您的安全。”
“保证?你们拿什么保证?!”张老板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但又不敢大声,脸涨得通红,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上次…上次你们的人走了还没半天,我就接到恐吓电话!声音都不像人声…说我要是再乱说话,就让我…让我儿子在外面‘出意外’!我儿子刚端上铁饭碗,前程似锦啊!我不能…我不能给他惹麻烦啊!你们走吧,就当没见过我!算我求你们了!”
说完,他像是躲避瘟疫一样,猛地抓起自己的茶杯和扇子,连棋局都顾不上收拾,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石凳上站起来,仓皇地、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了公园,背影狼狈而仓促,仿佛慢一步就会被无形的恶魔吞噬。
第二次接触,再次以彻底失败告终。对方的恐惧根深蒂固,如同焊接在灵魂上的枷锁,绝非几句安慰和承诺能够化解。李氏集团的阴影,比想象中更加庞大、更加具体,它不仅仅存在于商业竞争和暴力威胁中,更化作了悬在每一个可能开口者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剑刃的寒意,足以冻结任何试图反抗的念头。
陆野和李伟站在原地,看着张老板消失的方向,心情沉重得像灌了铅。阳光依旧明媚,公园依旧祥和,但他们却感觉置身于一个无形的、冰冷的囚笼之中。调查的第一步,就撞上了一堵由恐惧砌成的、看似无法逾越的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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