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年,五月初。
青州与兖州的交界处。
一支望不见首尾的队伍,如同一条土黄色的巨龙,正缓慢而坚定地向西蠕动。
半个月了。
沈潇站在一座光秃秃的山丘上,任凭带着沙尘的风,猎猎吹拂着他的衣袍。
放眼望去,天地间,尽是人。
扶老携幼的百姓,推着独轮车的青壮,还有那些眼神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光的妇人。
九十余万张嗷嗷待哺的嘴。
九十余万个活生生的人。
这股足以倾覆天下的洪流,此刻,正随着他的意志,离开那片绝望的焦土。
队伍之中,邴原、孙邵等人正嘶哑着喉咙,带着一批书佐来回奔走,竭力维持着秩序。
不远处,一辆简陋的牛车上,大儒郑玄被弟子们簇拥着。
这位年过花甲的老人,怀里死死抱着一卷竹简,仿佛抱着整个天下的未来,目光灼灼地望着西边。
那是长安的方向。
那是煌煌大世开启的方向。
队伍的两翼,太史慈、管亥、武安国一身戎装,胯下骑着高头大马,正率领着五万名由黄巾精锐改编而成的“护民军”,如鹰隼般警惕地巡弋。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沈潇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心中那块悬了半个多月的大石,总算缓缓落地。
只要进入司隶地界,就等于回了家。
袁绍和曹操,就算得到消息,也只能隔着黄河捶胸顿足,无能狂怒。
“恐怕那两位,现在正跳着脚骂娘吧。”
沈潇的嘴角,勾起快意。
割了他们即将到嘴的肥肉,还顺手打包了整个青州的人才库。
这梁子,结得不亏。
“先生,风大。”
赵云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后,沉稳的声音。
不远处,马超和阎行也牵着马,静静等候。
半个月的奔波,让十四岁的阎行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涩,脸上多了几分坚毅。他看向沈潇的眼神,除了崇拜,更多了几分深入骨髓的信服。
“是啊,风大。”
沈潇紧了紧披风,目光从那条人龙上收回,望向了遥远的东南。
“我们,也该走了。”
马超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迫不及待地问:“先生,去哪?回长安跟主公汇合吗?”
“不。”
沈潇摇了摇头,嘴角咧开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我们去……捡宝。”
“捡宝?”马超满脸茫然。
沈潇没有解释,只是利落地翻身上马。
“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
数日后,泰山郡,奉高城外。
一支由十几辆马车组成的小型商队,缓缓驶入城门。
商队的主人,正是沈潇。他换上了一身锦袍,扮作一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公子,眉宇间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怯懦与好奇。
赵云一身短打,扮作护卫统领,神情冷峻。
马超则成了那位锦袍公子的嚣张“表弟”,一身华服,骑着高头大马,下巴高抬,鼻孔看人,将一个跋扈的纨绔子弟演得入木三分。
而阎行,则像个最不起眼的小厮,跟在沈潇的马车旁,沉默寡言,却用眼角的余光,时刻警惕着四周。
他们的目的地,是徐州。
更准确地说,是徐州的边境。
沈潇心里门儿清,曹操此刻的徐州,对任何外来者都充满了警惕。
唯有扮作商人,在边境的鱼龙混杂之地,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沈潇坐在颠簸的马车里,心中一片火热。
那里,人杰地灵。
那里,有他此行的“宝物”。
徐盛、潘璋、鲁肃……
还有那个让他想一想,心跳都会加速的家族。
诸葛家!
他知道,历史上的诸葛家此时或许已经南迁。
但万一呢?
万一自己这只小小的蝴蝶,已经扇动了翅膀,让历史出现了一丝丝的偏差呢?
只要能把那条“卧龙”提前拐到手,别说一个徐州,就是让他去硬闯曹操的大营,他也敢试上一试!
“先生,你在笑什么?”车窗外,阎行好奇地探过头来。
“咳咳!”沈潇立刻收敛心神,正襟危坐,“没什么,想到即将为我主公寻得栋梁之才,心中欢喜罢了。”
阎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一行人不敢在奉高久留,稍作补给,便立刻动身,径直朝着琅琊郡的方向而去。
……
一九三年,五月下旬。
琅琊郡,莒县。
沈潇一行人寻了处僻静的客栈住下,带来的三十名亲卫,无声无息地融入了这座县城。
他们或扮作货郎,或扮作旅人,或混入酒肆茶馆,化作一张无形的大网。
任务只有一个——打探消息。
等待,是世上最磨人的东西。
沈潇这几日坐立不安,连饭都吃不香。
他怕来晚了,怕宝贝被别人抢了,更怕行踪暴露,被曹老板的人当成奸细给一锅端了。
“先生,喝茶。”
赵云将一杯热茶递到他面前,声音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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