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新学塾的讲堂里却弥漫着一种比黎明更深沉的寂静。
三百名学生,像三百株在贫瘠土壤中挣扎求生的野草,沉默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他们的眼神里没有对知识的渴求,只有历经苦难后的警惕与麻木。
他们的身份,是这座城市遗忘的疤痕——来自被污水与废气笼罩的贫民区,身上带着机油与尘埃的气味;来自退役军士的家庭,过早地学会了用坚硬的外壳包裹柔软的内心;甚至,还有几个孩子,是守秘会叛逃者的后代,从出生起就背负着无法言说的原罪。
空气凝重得仿佛一块铅,压得人胸口发闷,呼吸都变得滞涩。
忽然,一个瘦弱的身影从学生中间站了起来,是尼可。
他一步步走向讲台,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上,摇摇欲坠。
地板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如同旧日记忆的呻吟。
在齐书沅默许的注视下,他站定了,面对着下方三百双或怀疑、或冷漠的眼睛,举起一只仍在微微颤抖的手。
“你们知道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像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喉间干涩如砂纸摩擦,“就在不久前,我差点被人当成怪物处理掉。”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激起微不可见的涟漪。
一些学生的身体瞬间绷紧,那是感同身受的刺痛——仿佛有冰冷的针尖顺着脊椎爬升。
尼可没有理会那些复杂的目光,他猛地掀开了自己破旧的衣袖。
刹那间,讲堂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夹杂着几声低低的惊呼。
在他的手臂上,一道道尚未完全消退的黑色纹路如狰狞的毒蛇般盘踞着,从手腕一直蔓延到臂弯深处,仿佛是某种活物,在皮肤下隐隐搏动。
那纹路泛着幽暗的紫光,触目惊心。
指尖轻抚上去,能感受到皮下细微的震颤,像有无数微小的虫蚁在啃噬骨髓。
那不是纹身,而是被异化能量侵蚀后留下的、永不磨灭的烙印。
“它疼,非常疼。”尼可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而沧桑的脸,声音沙哑却清晰,“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扎我的骨头。那些穿着白袍的人说,这是污染,是必须被‘净化’的诅咒。”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那只颤抖的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但现在,当我站在这里,看着你们……”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某种破釜沉舟的力量:“我能感觉到它在提醒我——别忘了疼过的人!别忘了那些和我们一样,被当成垃圾、被当成怪物,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默默忍受痛苦的人!”
讲堂里依旧寂静,但这一次,寂静中多了些别的东西。
一些紧握的拳头悄然松开,一些低垂的头颅缓缓抬起,那些麻木的眼神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解冻——像冰层下的溪流,开始重新流动。
齐书沅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尼可走下讲台,她才缓缓开口。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仿佛一滴水落入心湖,激起无声的波纹。
“第一堂课,符源本质论。”
没有咒语,没有法阵的图样,甚至没有分发任何教材。
学生们有些错愕,他们以为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学习更强大的力量,学习如何在残酷的世界里厮杀求存。
齐书沅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她走下讲台,在过道中缓缓踱步,脚步轻缓,鞋底与地面摩擦出细碎的沙沙声。
最终停在一个问题前:“为什么你们觉得,画符是为了打架?”
台下一片沉默。
这个问题太简单,又太复杂。
对他们而言,力量就是为了反抗,为了不被欺凌,为了活下去。
打架,是他们认知里力量最直接的体现。
齐书沅没有催促,她的目光落在一个角落里的男孩身上。
那是孤儿院的孩子,衣衫褴褛,怀里死死抱着一块粗糙的木板,上面用烧焦的木炭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符文。
那道符线条错漏百出,几乎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却散发着淡淡的暖意——那是无数次抚摸留下的体温。
她走到男孩面前,蹲下身,视线与他齐平,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能让我看看吗?”
男孩警惕地缩了缩,肩膀微微发抖,但看到齐书沅眼中没有丝毫的轻蔑与掠夺,只有纯粹的温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块宝贝似的木板递了过去。
齐书沅接过木板,指尖轻轻拂过那粗糙的、歪扭的线条,木刺扎进指腹,带来一丝微痛。
她没有评价这道符画得有多么糟糕,而是抬起头,目光转向所有人,将木板展示给他们看。
“你们知道,历史上第一道有记载的符,是什么吗?”她轻声问道,随即自己给出了答案,“就是它,安魂符。”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将所有人拉入了一个久远的故事里。
“创造它的人,不是为了上阵杀敌的将军,也不是为了追求永生的法师。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的母亲即将离世,被巨大的恐惧和痛苦笼罩。”齐书沅的目光重新回到那个孤儿身上,声音愈发轻柔,像晚风拂过枯叶,“他画下这道符,不懂什么能量引导,也不懂什么法则共鸣,他只有一个念头——”
她举起那块木板,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它能让妈妈临终前,不再害怕。这,才是第一个符诞生的原因。不是为了制造更大的恐惧,而是为了抚慰最深的恐惧。”
话音落下,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
那个抱着木板的男孩,眼眶瞬间红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砸在地上,无声无息。
教室里,不止是他,许多学生的肩膀都在微微耸动,有人悄悄地、用力地抹着眼泪。
他们想起了自己逝去的亲人,想起了那些无助的夜晚,想起了那些他们拼尽全力也想抓住却最终流逝的温暖。
就在这股压抑的悲伤与新生的感悟交织的氛围中,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齐书沅女士。”一个身穿灰色制服、神情刻板的男人出现在教室门口,他身后跟着两名护卫,胸前佩戴着赫尔曼总督府的徽章。
“我是奉命前来的课程监察员。根据规定,所有教学内容必须经过审查。我们注意到你的课程大纲里,包含了关于‘心火巢’的理论,这是被严令禁止的危险思想。请立刻将其删除。”
所有学生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刚刚才有所松动的气氛再次紧绷起来。
他们知道“心火巢”,那是传说中源于极端执念的禁忌力量,被官方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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