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在洗剑池畔持续了足足十息。
直到林逸轻轻打了个嗝,那声音在落针可闻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才将众人从极致的震撼中拉扯出来。
“噗通……”赵无忌彻底瘫软在地,双目失神,嘴里喃喃着“怪物”、“不可能”之类的词语,道心受到的冲击可见一斑。他一直以来倚仗的家世、资源、修为,在林逸这匪夷所思的表现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堪一击。
其他弟子更是噤若寒蝉,看向林逸的目光充满了敬畏、恐惧,甚至是一丝仰望。修仙界,终究是实力为尊。
凌清雪周身的雾气终于缓缓平复,再次遮掩了她绝世的容颜,但那双透过雾气望来的眸子,却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明亮,其中蕴含的探究之意几乎化为实质。
韩枫四人则是激动得难以自持,钱多多更是恨不得仰天长啸,与有荣焉。
高台上,铁刑长老缓缓收回手,落在林逸身上的目光复杂无比,有震惊,有欣赏,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他沉声开口,声音打破了凝固的气氛:“林逸,你……”
他话未说完,一个更加苍老、仿佛带着万古剑器摩擦之音的声音,突兀地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混沌衍万法,归源纳乾坤……好,很好。”
这声音并不响亮,却仿佛直接响在灵魂深处,带着一种历经无尽岁月的沧桑与威严。
众人骇然望去,只见洗剑池上空,不知何时,凭空出现了一位麻衣老者。
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枯槁,身形瘦削,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身上没有任何强大的灵力波动,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与整个万剑冢融为一体。他就是剑冢,剑冢即是他。他浑浊的眼眸低垂,正看着下方干涸的池底,以及池边那个引发了一切动荡的青年。
“守冢长老!”
铁刑长老与几位执事见到此人,面色一肃,连忙躬身行礼,态度恭敬无比。连一向冷峻的铁刑,此刻也带着发自内心的敬畏。
众弟子闻言,更是心头巨震!这位就是传说中,常年坐镇万剑冢最深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守冢长老?据说其辈分极高,连掌门见了都要执弟子礼!
守冢长老并未理会他人,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林逸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血肉,直视其本源。
林逸在那目光下,也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整个万剑冢的剑意都凝聚在了自己身上。但他混沌道基自行运转,将那无形的压力悄然化解,身形依旧挺拔,不卑不亢地行礼:“弟子林逸,见过守冢长老。”
守冢长老微微颔首,枯槁的脸上似乎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不必多礼。老夫枯守此地数千载,今日得见混沌道体显化,吞噬剑魄如饮水,也算不枉了。”
**混沌道体!**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再次在众人心中炸响!
道体!那是传说中受天地钟爱,生来便亲近某种大道,修炼起来事半功倍,拥有种种神异的特殊体质!任何一种道体出世,都足以引起一方震动!而混沌道体,更是只存在于上古传说之中,号称万道之源,一切体质的终极形态之一!
原来林逸并非只是功法特殊,他竟然是传说中的混沌道体!这就解释了他为何能如此逆天地吞噬剑魄之王了!一切不合常理,在“道体”二字面前,似乎都有了答案。
林逸心中也是微动,守冢长老将他的一切异常归功于“混沌道体”,这倒是省了他许多解释的麻烦。虽然他清楚自己的根本是源初之石和《混沌源初诀》,但外在表现与混沌道体确实极为相似。
“长老谬赞,弟子侥幸。”林逸顺势应下。
守冢长老目光扫过干涸的洗剑池,以及那些惊魂未定的弟子,缓缓道:“洗剑池本源受损,需百年温养。此次洗礼,到此为止。”
听到这话,那些还没怎么吸收剑魄的弟子顿时面如土色,却不敢有丝毫怨言。
守冢长老又看向林逸:“你既已吞噬剑魄之王,此地于你淬炼已无大用。随老夫来。”
说罢,他袖袍轻轻一拂。
林逸只觉周身空间变换,下一刻,已离开了洗剑池畔,出现在一座孤峰之巅。
峰顶平坦,只有一间简陋的茅屋。放眼望去,下方是万剑冢核心区域,万剑林立,剑气冲霄,无数强大的剑魄在其中沉浮,气息远比外围恐怖无数倍。凌厉的剑意如同实质的风暴,席卷天地,但到达这峰顶时,却变得温顺无比。
“坐。”守冢长老自顾自在茅屋前的一块青石上坐下。
林逸依言坐在对面。
“你可知,何为混沌?”守冢长老问道,目光仿佛穿透了林逸,看到了无尽遥远的过去。
林逸沉吟片刻,结合自身感悟答道:“混沌者,无形无质,无始无终,是天地未开之象,是万法诞生之源,可演化万物,亦可归寂万物。”
守冢长老微微点头:“理解得不差。混沌道体,乃天地间最亲近混沌本源的体质之一。你吞噬剑魄,看似霸道,实则是混沌本能,纳万道以养己身。但,福兮祸之所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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