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琉璃瓦上,溅起的水花顺着屋檐淌成水帘,把东宫偏殿的门窗都糊得雾蒙蒙的。鹿筱被敖翊辰拉着躲在假山后的石洞里,洞壁渗着潮气,混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压下了雨水中的腥气。她攥着师傅的青铜令牌,指节抵着令牌上的“药”字纹路,硌得掌心发疼。
“寒潭里到底是什么?”鹿筱的声音被雨声盖得发闷,她抬头看敖翊辰,他的发梢滴着水,睫毛上沾着水珠,平日里清亮的眼眸此刻沉得像深潭,“还有那半块‘敖’字玉佩,和你们龙族有关?”
敖翊辰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脸颊,又飞快收回:“是我父王当年遗失的龙佩,另一半……在我这里。”他从腰间解下一个锦袋,掏出半块青白色玉佩,断口处的纹路和皇帝手里的那块严丝合缝,“当年父王在北海修行,龙佩被黑衣人抢走,我们找了几十年都没消息,没想到会出现在宫里的死囚手里。”
鹿筱的心猛地一揪:“死囚是你们龙族的人?还是……有人故意用龙佩栽赃?”
“不是龙族的人。”敖翊辰的声音沉了下去,“我刚才在宫门外看到了那死囚的尸体,他身上有蛇妖的气息——和你姐姐风若琳的气息很像,但更邪性,像是被人用禁术炼化过。”
“蛇妖?”鹿筱想起风若琳,上次在寒潭边分手后,就再没见过她,“若琳姐她……”
“她没事,只是被一股黑气压着,暂时不能现身。”敖翊辰打断她,目光扫向洞外的雨幕,“刚才御花园里的黑衣人,是炼化蛇妖的人派来的,他们要的不是木盒,是你——或者说,是你身上的龙鳞项链。”
鹿筱下意识摸向颈间,项链贴着皮肤,依旧烫得惊人:“这项链怎么了?”
“这是我用本命龙鳞做的,能感应到龙族的气息,也能压制邪祟。”敖翊辰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项链,鳞片传来一阵温热,“但现在,寒潭里的东西醒了,它能吞噬龙鳞的力量,那些人想抓你,用你的血催动项链,打开寒潭深处的封印。”
雨声突然变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远处搅动潭水。鹿筱想起夏临风被押走时说的“更可怕的东西”,后背泛起一层冷汗:“寒潭里的到底是什么?封印又是什么?”
敖翊辰刚要开口,洞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夏越的呼喊:“鹿姑娘!敖公子!你们在哪儿?太子殿下找你们!”
两人对视一眼,敖翊辰迅速把龙佩塞回锦袋:“我先躲起来,你出去应付。记住,别让任何人碰你的项链,尤其是柳梦琪——她身上的蛇毒,不对劲。”说罢,他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石洞深处的缝隙里。
鹿筱刚整理好衣襟,夏越就举着油纸伞跑了过来,裤脚全湿透了:“可算找到你了!大哥在殿里急坏了,说有要事找你商量。对了,你看到敖公子了吗?刚才有人说在御花园看到他了。”
“没看到。”鹿筱接过夏越递来的伞,跟着他往殿里走,“太子殿下找我,是为了师傅的令牌,还是柳公主的事?”
“都有。”夏越的声音压得很低,“刚才督察长又查到,那个死囚之前在阳城的药铺当伙计,而那家药铺,是萧景轩的人开的!”
“萧景轩?”鹿筱脚步一顿,雨水顺着伞沿滴在鞋尖,“他怎么会掺和进来?”
“谁知道呢!”夏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大哥说,萧景轩最近和蒙古国的使者走得很近,柳梦琪又是蒙古国公主,这里面肯定有猫腻。还有,你师傅的令牌,大哥怀疑当年你师傅的死,也和萧景轩有关——毕竟你师傅当年,可是拒绝过萧家和林家的亲事。”
鹿筱的心沉得更厉害了。师傅当年确实提过,萧家曾想让她嫁给萧景轩,林家也想让她做林茹筠的师傅,都被师傅拒绝了。如果师傅的死和萧景轩有关,那林茹筠之前的供词,会不会还有隐瞒?
走进偏殿时,里面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皇帝已经回了寝宫,夏凌寒坐在主位上,手里捏着那张记着死囚信息的纸,指节泛白。云澈澜站在一旁,眉头紧锁,沈砚书则在角落里翻着一堆卷宗,时不时抬头看鹿筱一眼。
“你来了。”夏凌寒抬头看向鹿筱,声音里带着疲惫,“坐吧,沈修撰刚查到,你师傅当年去世前,曾给阳城的药监局递过一封举报信,说有人用假药材冒充贡品,可惜那封信没送出去,就被人截了。”
沈砚书把一卷泛黄的卷宗递过来:“这是药监局的存档,上面有你师傅的笔迹,你看看是不是真的。”
鹿筱接过卷宗,指尖抚过纸上的字迹,确实是师傅的笔迹——师傅写“药”字时,总爱把最后一笔拉得很长。信里写着,有人在阳城的药铺里用硫磺熏制当归,冒充贡品当归送进宫中,还提到了药铺的名字,正是萧景轩开的那家。
“这么说,师傅当年是因为发现了萧景轩的阴谋,才被灭口的?”鹿筱的声音有些发颤,师傅待她如亲女儿,她却到现在才知道师傅死得这么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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