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卷着潮湿的水汽掠过肖家老宅的飞檐,后山的槐树林却透着反常的肃杀。肖河踩着被碾碎的紫叶李花瓣上山时,鼻翼微动——空气中除了腐叶的腥气,还飘着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腥,像极了修士被打散灵力时的气息。
他停在青石阶第三十七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母亲三年前塞给他的暖玉,此刻却泛着刺骨的凉意,玉身雕刻的缠枝莲纹仿佛在扭曲。
表哥来得正好。张强的声音从松林深处传来,带着刻意拔高的热情。他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黑色唐装,袖口绣着的云纹里藏着半片枫叶——那是李家人的暗记,肖河在去年的商业酒会上见过李傲天的秘书戴过同款徽章。
五个穿着迷彩服的工人正围着肖家祖坟的墓碑挖坑,铁铲碰到石块的脆响在山谷里回荡。肖河注意到最边缘的工人右手虎口有道新鲜的灼伤,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像是被阴火燎过。
动工前没打招呼,不合规矩吧。肖河的声音很平,目光扫过墓碑顶端的望天吼石雕。那尊镇墓兽的眼睛本该是朱砂点睛,此刻却被人用墨涂黑,眼角还刻了道歪斜的裂痕。
张强搓着手迎上来,唐装袖口滑下去,露出手腕上串着的骷髅头菩提。这不是事急嘛,他往肖河手里塞了杯热茶,上周请的风水先生说这回龙穴聚了煞气,伯母近来总失眠,迁坟是为她好。
茶盏刚碰到指尖,肖河丹田处的灵力突然翻涌。他垂眸看向琥珀色的茶汤,水面浮着层极细的银毫,用灵识一扫便觉刺痛——那是九黎盟特制的蚀骨散,混在雨前龙井的清香里,专破修士的护体罡气。
哪路风水先生?肖河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叩,茶盏突然炸裂成齑粉,沸水溅在张强手背上,烫出一串燎泡。张强痛得龇牙,却强装镇定地抹了把脸:乡下请来的老先生,说出来表哥也未必认识。
肖河没接话,转身走向墓碑。碑座左侧的泥土新翻不久,露出的青石上嵌着七枚锈迹斑斑的铁钉,钉帽呈六角星形,钉身缠绕着暗紫色的符咒。他蹲下身,指尖刚触到铁钉,整座山仿佛晃了晃,槐树叶哗哗作响,竟卷着沙石打在人脸上。
玄铁断脉钉,七枚锁七窍,肖河的声音冷得像冰,九黎盟的断龙术,张强你胆子不小。
张强的脸色瞬间惨白,下意识后退半步撞在松树上。表哥你胡说什么,我只是......他的辩解卡在喉咙里,因为肖河腰间的玉佩突然发出一声脆响。
那枚暖玉表面的缠枝莲纹正寸寸碎裂,淡青色的光晕像被戳破的肥皂泡般散开。肖河攥紧玉佩时,掌心已经落满玉屑,其中还混着些微金色的粉末——那是母亲请青云观道长画的避凶符,竟在此时碎得彻底。
伯母......肖河心头一紧,紫金色的灵识骤然炸开。他看见张强身后的空气正在扭曲,一个穿着藏青色中山装的老者虚影正缓缓凝实,鬓角的银丝泛着冷光,正是李家家主李傲天。
肖家小子倒是敏锐。虚影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青石,李傲天的目光落在新翻的泥土上,那里隐约能看见半截黑色棺木,这回龙穴养了肖家三百年,也该换个主了。
肖河猛地踏前一步,丹田灵力如江河奔涌,周身的空气被震出层层涟漪。李家想动我肖家的根基,问过我手里的剑吗?他话音未落,袖中长剑已经出鞘,剑身流转的灵光在暮色里划出银弧。
张强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布包裹的东西,扯开布时露出枚青铜铃铛。九黎盟的前辈说了,你肖河不过是......他的话没说完,铃铛就被肖河一剑劈成两半,断裂处冒出股黑烟,发出凄厉的尖啸。
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肖河的剑刃抵在张强咽喉,灵识扫过那五名工人——他们后颈都贴着黄符,眼神涣散,显然是被下了傀儡术。李傲天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祖宗坟茔都敢刨。
张强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淌。他们说能治好我妈的病......他突然指向那七枚玄铁钉,铁钉钉死龙睛,地脉灵气就会流去李家祖坟,李傲天答应......
蠢货。肖河冷哼一声,长剑突然转向,剑尖在半空中划出七道残影。只听叮叮几声脆响,七枚玄铁钉竟被剑气震得倒飞出去,深深钉进周围的松树树干,钉尾还在嗡嗡震颤。
李傲天的虚影发出一声闷哼,周身的雾气淡了几分。有点意思,他抬手虚按,新翻的泥土突然鼓起一个个土包,可惜太晚了,断龙术已起,这地脉......
话未说完,土包里突然窜出数条青黑色的藤蔓,像毒蛇般缠向肖河的脚踝。那藤蔓表面布满尖刺,还渗着粘稠的汁液,落地处的青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
九黎盟的蚀心藤,李家果然和这些邪修勾结了。肖河足尖一点,身形如柳絮般飘起,长剑横扫间激起漫天青光。藤蔓被剑气斩断的瞬间爆出腥臭的黑雾,落在石头上竟蚀出一个个小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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