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刚把背包甩到七天连锁的床上,手机就震了震。陌生号码发来条短信,只有一张照片——周娜穿着睡袍坐在沙发上,背景是她公寓的落地窗,照片角度像是从对面楼偷拍的。
“动作快点。”紧跟着又是一条,“别让我等太久。”
林默捏着手机站在窗边,楼下的路灯把路面照得斑驳。他摸出折叠刀在指间转了个圈,刀刃映着远处火车的灯光,亮得晃眼。
第二天一早,他揣着地址打车去大朝机电。厂区在开发区,气派的大门前蹲着两尊石狮子,看着倒像那么回事,可门口的保安室积着层灰,玻璃上还裂着道缝。
“找谁?”保安趴在桌上打盹,头都没抬。
“安达电子来的,谈货款的事。”林默递过烟,被他用手挡了回来。
“三楼找王主任。”保安朝里努了努嘴,“今天来第三个了,都没好脸色。”
办公楼的电梯里贴着“安全生产”的标语,纸都泛黄了。三楼走廊弥漫着股霉味,王主任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打扑克的洗牌声。
“进来。”一个油腻的声音应道。
林默推开门,三个中年男人正围着办公桌斗地主,烟灰缸里的烟蒂堆成了小山。坐在主位的胖子抬头瞥了他一眼,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甩:“安达的?”
“嗯。”林默拉了把椅子坐下,“关于贵公司拖欠的三百万货款……”
“钱没有。”胖子掏出个油乎乎的钱包,抽出张名片扔过来,“要么按这个价重新签合同,付你三成,要么去法院告,我们奉陪到底。”
名片上印着“大朝机电 采购部主任 王海涛”,边缘沾着点油渍,像是刚从火锅汤里捞出来的。
林默捏着名片站起身:“王主任这意思,是打算硬赖了?”
“话别说这么难听。”王海涛往椅背上一靠,肚子上的肉堆成了三圈,“你们那批零件发利比亚的,那边打仗全毁了,我们没让你们赔损失就不错了。”
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嘿嘿笑:“小伙子新来的吧?安达派来的前两个,一个拍了桌子,一个差点动手,最后不都灰溜溜走了?”
林默没接话,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王海涛突然在背后喊:“对了,听说你们公司找了不少社会人?劝你们别白费力气,我们李总的小舅子是分局的,懂?”
楼梯间的窗户没关,风灌进来带着股铁锈味。林默掏出手机给付芳打了个电话,那边半天没人接,最后传来个不耐烦的女声:“知道了,你自己想办法,别老打电话。”
“嘟——嘟——”的忙音里,林默把手机揣回兜里。合着安达这是把他当枪使,成不成都是他自己的事。
他在厂区门口的面馆叫了碗牛肉面,辣油溅在手机屏上,擦的时候才发现苏雅发了条消息:“绿萝浇过水了,叶子又绿了点。”后面跟了张照片,他那盆快枯死的绿萝,居然抽出了新芽。
林默笑了笑,刚想回消息,斜对面突然传来个熟悉的声音:“老板,加个蛋。”
他抬头一看,差点把手里的筷子掉地上——陈雪坐在靠窗的位置,今天没穿风衣,换了件白底暗纹的旗袍,开叉到膝盖,露出截裹着肉色丝袜的小腿,脚上那双红高跟踩在水泥地上,敲出清脆的响。
“陈经理?”林默端着碗走过去,她面前的牛肉面还没动,筷子整齐地摆在纸巾上。
陈雪抬头笑了笑,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巧,你也来吃面?”
“刚从大朝机电出来。”林默在她对面坐下,“你们麻城这大厂,架子够大的。”
“欠了一屁股债,架子不大点镇不住场面。”陈雪用筷子挑了挑面条,“王海涛没给你好脸色吧?”
“何止没好脸色,直接让我去法院。”林默吸溜了口面,“你们本地人都知道他们这德行?”
“以前可不是这样。”陈雪的筷子顿了顿,“李总以前是做实业的,利比亚那边的生意黄了之后,才开始拆东墙补西墙,现在连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
林默刚想追问,面馆门口突然闹哄哄的。五六个壮汉堵在门口,为首的正是火车上那个红T恤,胳膊上还缠着绷带,估计是昨天被撞的地方还没好。
“小子,可算找到你了!”红T恤指着林默嚷嚷,身后的人手里还拎着钢管,在晨光下闪着冷光。
吃面的人吓得往桌底钻,老板举着锅铲哆哆嗦嗦:“别在这儿打架啊,我报……报警了!”
陈雪往林默身后缩了缩,旗袍开叉处露出的小腿微微发颤。林默把她往旁边推了推,自己站起身时带倒了椅子,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昨天没打够?”他活动了下手腕,指关节咔咔作响,“还是觉得你那几个弟兄不够丢人?”
“少他妈废话!”红T恤一挥胳膊,“给我废了他!”
壮汉们嗷嗷叫着冲上来,林默没往后躲,侧身避开第一个挥过来的钢管,顺手抄起旁边桌上的啤酒瓶,“砰”地往桌角一磕,半截带碴的瓶子抵在了那人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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