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治。”林默摇头,把钢印模子往工具箱里一扔,铁件碰撞发出哐当响,“他不在家,就他老婆在,见我手里提着工具箱,非说要把港口电视台的女主播苏晴介绍给我,我说没兴趣,她倒缠上了,我烦了,直接回来了。”
陈霜正用布擦着带毒的钢屑,闻言嗤笑一声:“苏晴和林薇,海城双花,多少人盯着呢,你倒好,送上门都不要。”
“没意思。”林默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苗舔着松木噼啪响,“还不如手里这钢印实在。”
陈霜放下钢屑,指尖在布上蹭了蹭黑渍:“你就装吧。”她忽然笑了,眼角的细纹在火光里跳,“不过说真的,你最近倒是越来越狂了,高局长的电话说挂就挂。”
林默抓起块糙米饭团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狂?我是天工传人,犯不着看谁脸色。”他咽下饭团,铁勺在锅里搅了搅艾草水,金红色的浮沫漫上来,像层凝固的血,“以前在工地搬钢筋,看人脸色是为了讨口饭吃,现在手里的钢刀能劈铁,凭什么低头?”
陈霜没接话,转身往堂屋走,路过梅技术员的账本时停了停,纸页上记着码头三号仓的钢料清单,边角处有个淡淡的梅花印——林默昨天烙的。
快九点时,梅技术员的电话打了进来,听筒里的声音发飘,带着点刻意的娇嗲:“师父,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林默正用砂纸打磨钢印模子,火星子溅在胳膊的划伤上,他眉头都没皱:“看情况。有些人有些事,没空也有空;有些,有空也没空。”
“师父~”梅技术员拖长了调子,“你别生气了嘛,就当帮我个忙,去给高局长儿子看看呗?”
林默嗤笑一声,砂纸摩擦金属的声音戛然而止:“我没证,非法行医,要坐牢的。”
“高局长担保呢!谁敢抓你啊!”
“他比法律大?”林默把砂纸扔在桌上,“万一他翻脸呢?”
梅技术员在那头噎了一下,半晌没出声。
“这事别再提了。”林默的声音沉下来,“你再提,就是想害我,到时候别怪我把你从师门踢出去,永不录用。”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听筒里还飘着梅技术员没说完的半句“师父”。
陈霜从堂屋出来,手里捏着小雅留下的樟木盒,锁扣上的黄铜梅花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高局长那边不甘心?”
“嗯。”林默把打磨好的钢印往铁块上按,滋啦一声,梅花印冒着白烟,“估计是他儿子又犯病了。”
陈霜摩挲着樟木盒的纹路,指腹蹭过渗出的金液:“我让老张查了你的底。”她忽然笑了,“双湾县五马镇人,高中毕业,没当过兵,爸妈是铁匠,姐姐在镇中学教物理,姐夫在红源机械厂当工程师——那厂子不是快黄了吗?”
林默没抬头,铁钳夹着发烫的铁块往冷水里扔,白雾腾起裹着他的脸:“你查我?”
“高局长的人查的。”陈霜把木盒往桌上一放,锁扣弹开条缝,露出里面的钢屑,“他们还说你五月来海城,先在七海码头当保安,后来因为懂非洲土语,被天波钢构借调去了非洲,郭总挺欣赏你,海天城的钢料单子都给你了。”
她顿了顿,指尖敲了敲木盒:“还兼职在雅趣钢艺当业务员,卖铁艺摆件,郭总把天波的绿化钢构单子也给你了。”
林默把冷却的铁块捞出来,梅花印在月光下泛着金光:“会十几国钢料术语,懂点锻造,先当保安后跑业务,很奇怪?”
“不奇怪。”陈霜笑了,“就是觉得,你这人挺矛盾的,又狂又踏实。”
林默没接话,抓起工具箱往门外走,皮卡的引擎在夜里吼了一声:“高局长肯定还会让孙秘书查雅趣钢艺,你让老张盯着点。”
梅技术员挂了电话,对着空气跺了跺脚:“什么人啊!”
办公室的灯亮着,高局长坐在对面的皮椅上,手指在桌面上敲出轻响:“他还说什么了?”
“说没证,怕坐牢。”梅技术员把手机往桌上一扔,“爸,要不算了吧,林默这人脾气太倔。”
“算了?”高局长猛地抬头,鬓角的白霜在灯光下闪,“小宇的腿都开始生锈了,除了他,谁还能治?”他抓起桌上的钢屑样本,边缘泛着黑,“孙望查到他在雅趣钢艺兼职,明天你去那边看看,就说……就说你要买定制钢印。”
梅技术员咬了咬唇:“他要是还不来呢?”
“那就把雅趣的钢料单子抢过来。”高局长的指节敲得桌面发颤,“天波的郭总再欣赏他,也不能跟我对着干。”
第二天下午,林默正在雅趣钢艺的工棚里锻打新的钢印,梅技术员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这次的声音带着哭腔:“师父,我要死了,肚子痛得厉害!”
林默手里的铁锤顿了顿,铁砧上的钢坯烫得发红:“别装了。”
“是真的!”梅技术员的声音发颤,背景里隐约有金属碰撞声,“医院查不出来,就知道让我多喝热水,师父你救救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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