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男人满脸横肉,左眉角有个疤,看着有点眼熟。林默想了半天,突然想起——是三年前在红源厂教他焊梅花印的师傅!
“他还活着?”林默的声音有点发颤。当年赵四说家里有事,请了长假,后来就再也没回厂,大家都以为他辞职了。
“我们在他租过的房子里找到这个。”张警官拿出个密封袋,里面是块烧焦的钢片,上面刻着半朵梅花,“跟你雅趣钢艺的梅花印很像。”
林默的心脏像被钢钳攥住了。赵四会焊梅花印,他参与了纵火,他是高局长侄子的同伙……这意味着什么?三年前的红源厂火灾,根本就是场早就策划好的阴谋,而他,可能无意中成了别人的棋子。
“林默?”张警官看着他发白的脸,“你认识他?”
林默刚要说话,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梅技术员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拿着份文件:“张警官,查到了!周明远就是小雅的父亲,但他三年前就死了,死于肺癌,跟阿铁他爸的病一模一样!”
死了?那老吴给谁转了三年的钱?
林默突然想起小雅昨晚说的话——“我妈天天以泪洗面,上个月刚查出肺癌”。周明远死于肺癌,阿铁父亲肺里长锈,小雅母亲也得了肺癌……这不是巧合!
“KS-07钢料有辐射。”林默的声音干涩,“长期接触会得肺癌,他们是故意把钢料藏在红源厂,让工人接触辐射,然后再纵火销毁证据!”
张警官的脸色瞬间变了:“那现在藏在灯塔地基和三号仓库的钢料……”
“必须立刻处理!”林默猛地站起来,铁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否则会有更多人得癌!”
凌晨一点,警车开道,林默的皮卡跟在后面,往七海码头驶去。车窗外,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只有车灯劈开一条光带,照亮路边堆积如山的钢坯。
快到三号仓库时,林默突然让司机停车。他跳下车,走到仓库外的钢板墙前,用手敲了敲。声音发空,里面是空的。
“钢料被转移了。”林默的声音沉得像铁,“夏晨举报高局长侄子,是为了调虎离山。”
张警官立刻用对讲机呼叫支援,刚说了两句,就听见仓库里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火光冲天而起。
“不好!”林默往仓库跑,刚到门口,就看见夏晨站在火堆前,手里拿着个火把,脸上带着种诡异的笑。
“你果然来了。”夏晨把火把扔在地上,火苗舔着她的裤脚,“林默,你知道吗?我爸就是因为查KS-07钢料,被他们逼得撤诉,最后肺里长锈死的。”
林默看着她被火光映红的脸,突然明白了:“你不是要曝光真相,你是要毁了所有证据,让他们逍遥法外?”
“逍遥法外?”夏晨笑了,眼泪却流了下来,“我已经拿到他们走私和投毒的证据,烧了这些有毒的钢料,只是不想再有人受害。”她从口袋里掏出个U盘,“这里面有所有证据,我会交给警方。”
林默刚要伸手去接,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小雅举着根钢管,眼神凶狠地扑过来:“是你害死了我爸!是你举报的他!”
夏晨没躲,硬生生挨了一钢管,闷哼一声倒在地上。U盘从她手里飞出去,落在火堆边。
“住手!”林默一把抓住小雅的手腕,钢管“哐当”掉在地上,“你爸是周明远,他三年前就死了,老吴给死人转了三年的钱,是为了什么?”
小雅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眼泪混合着脸上的煤灰往下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妈快死了,都是因为这些钢料……”
林默看着火堆里渐渐熔化的钢料,突然想起赵四教他焊梅花印时说的话——“钢是死的,人是活的,用什么样的心,就能焊出什么样的花”。
他弯腰捡起那枚梅花钢印,在火光里看着,上面的花纹被熏得发黑,却依旧锋利。远处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像在为谁送葬,又像在为谁鸣冤。
夏晨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捡起U盘,对张警官道:“所有证据都在这里,包括高局长、李总和赵四的罪证。”
张警官接过U盘,看着火堆里的钢料,眉头紧锁:“这些钢料……”
“烧了也好。”林默把钢印揣进兜里,“至少不会再害人了。”
他转身往皮卡走去,身后的火光映着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个疲惫的问号。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他不知道,或许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好坏,只有被钢料锈住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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