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爷爷拄着拐杖,在安诺和江树的搀扶下,慢慢往戏台旁的石榴树走。石榴树就在戏台的西边,树干粗得要两个人合抱,树枝上还没有发芽,光秃秃的,却透着一股韧劲。树下堆着些破旧的农具,还有几捆干柴,看样子是村里人种菜时临时放的。
江树找来一把小铲子,开始清理树下的杂物。干柴被挪开,破旧的农具也搬到一边,露出下面的黄土。他顺着树干的方向,慢慢往下挖,没过多久,铲子就碰到了硬东西。
“有了!”江树兴奋地说,放慢了动作,用手小心地扒开泥土。
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渐渐露了出来,石头上果然刻着“张周”两个字,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却依然能辨认。安诺蹲下身,伸手摸了摸石头,上面还沾着湿土,凉得像冰。
“下面还有东西吗?”安诺问,心里有点紧张。
江树继续往下挖,没过多久,就碰到了一个布包——和树洞里阿春藏的布包一样,是深蓝色的,上面绣着莲花纹,只是这个布包更破旧,边角已经烂得不成样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是个瓷罐。”江树小心地把布包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瓷罐,罐口用蜡封着,和老井沿的木盒一样。
安诺接过瓷罐,指尖能感觉到罐身的冰凉。她想起赵爷爷说的,这是张老板让阿春带回来的,里面会是什么?是张老板的东西,还是周师傅的?
“打开看看吧。”赵爷爷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安诺用指甲轻轻刮掉罐口的蜡,蜡已经干裂,很快就刮掉了。她小心地打开罐盖,一股淡淡的霉味飘了出来,里面放着一张折叠的纸,还有一缕头发——是黑色的,已经有些发白,应该放了很多年。
安诺把纸拿出来,小心地展开。纸已经脆得不行,稍微一用力就会破。上面的字是用毛笔写的,字迹娟秀,不是阿春的,也不是张老板的,更不是周师傅的。
“这是……张老板妹妹的字?”江树凑过来看,“之前在木盒的照片里,张老板抱着她,她看起来很文静,应该会写字。”
纸上写着:“民国三十八年冬,我病重,哥哥为了照顾我,放弃了回望溪村的约定。周师傅来找过我,我没敢见他,我知道哥哥对不起他,可我真的不想失去哥哥。后来周师傅走了,哥哥天天对着望溪村的方向发呆,我知道他心里苦。民国三十九年秋,我快不行了,哥哥说,等我走了,他就去找周师傅,要是找不到,就把我的头发带回望溪村,埋在石榴树下,让我陪着他们的约定。现在,我终于能陪着这个约定了,希望他们能原谅我,也希望他们能再见面。”
落款是“张晚”,日期是“民国三十九年秋”——也就是张老板妹妹去世的前一个月。
安诺看着纸上的字,眼睛有点发涩。她想起木盒里张老板的字条,想起阿春树洞里的话,想起琴轴里周师傅的“七月初七,等你”,原来张老板的妹妹也没忘,她也在为这个约定愧疚,为哥哥和周师傅的错过难过。
“把瓷罐埋回去吧。”赵爷爷轻声说,“这是张晚的心愿,让她陪着这个约定,挺好的。”
安诺点点头,小心地把纸和头发放回瓷罐,再把瓷罐放进布包,递给江树。江树把布包埋回原来的位置,又把石头放回去,仔细地用泥土盖好,就像没人动过一样。
回到戏台时,晨雾已经散了,阳光透过破窗洒进来,落在地上的木料上,泛着暖光。林晓和李爷爷也来了,林晓手里提着一个竹篮,里面放着早饭,李爷爷则扛着一把新的斧头,准备帮忙处理木料。
“你们去哪了?”林晓把早饭放在石桌上,看着安诺和江树,“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安诺把赵爷爷说的话,还有石榴树下的发现,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林晓听完,沉默了很久,才拿起竹篮里的馒头,递给安诺:“先吃点东西,别饿着。这些故事,我们慢慢听,慢慢找,总会有答案的。”
李爷爷走到旧木柱旁,用斧头轻轻敲了敲,发出“咚咚”的声响,像是在和过去对话。“当年我和你爷爷修这根木柱的时候,他在里面藏了一样东西。”李爷爷忽然说,“他说,要是以后戏台要修了,就把木柱拆开,里面的东西能告诉我们一些事。”
“里面藏了东西?”安诺立刻站起来,走到旧木柱旁,“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李爷爷摇头,“你爷爷没说,只说等木柱该换的时候,拆开就知道了。那时候我还笑他,说这木柱结实得很,哪能这么快就换,没想到……”他没再说下去,眼神里满是感慨。
江树拿起锯子,走到旧木柱旁:“那我们现在就把木柱拆开?小心点,别弄坏里面的东西。”
李爷爷点点头,用斧头在木柱上画了个记号:“从这里锯,这里的木纹最松,容易拆。”
锯子碰到木柱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比锯老杉木时费力多了——这根木柱已经立了几十年,木料早就干透了,硬得很。安诺和林晓在旁边帮忙扶着木柱,怕锯到一半木柱倒下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