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飘渺混沌中,“我”被创造出来了。
在所有“兄弟姐妹”中,“我”是第一个,也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但“母亲”并没有因为“我”的特别而有什么特殊对待,她只是随手将“我”丢落宇宙的一角,让“我”独自生长、潜移默化地影响。
直到最后,毁灭一切。
那段时间很长,长到“我”都快忘了它持续了多久,长到那片星系变得寂静无声。
它死了。
从前繁忙的星际航线在那里中断,从宇宙各处过来的商人游客也渐渐地变少了,这里,成为了一处比黑洞还要死的星域。
初生的意识在日复一日的孤独中沉睡下去,“我”做不到任何事,只能在沉睡中凭借本能汲取已经燃烧后、那数颗将要熄灭恒星的能量。
因为对“我”来说,只有将一颗恒星完全熄灭,才是“母亲”希望看的。
才是……真正的毁灭。
这样悠闲的生活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天,它被打破了。
有一个人闯入了这片已经死去的星域,他从天外而来,径直向“我”走来。
他的目的,是“我”。
在他的力量下,“我”没能力反抗,第一次,“我”离开了这片死域。
但接下来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比那不知道多久的孤独还要痛苦。
那个人将“我”不知道带到了哪里,他用一些不认识的东西接到“我”身上,一开始,“我”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直到某个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从那些东西传来。
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了“感觉”是什么。
但那种“感觉”并不美妙。
那是一种细微的吸引力,它将“我”分成无数多个小部分,在那些东西的影响下,每个小部分慢慢形成了一个个小旋涡,它们在“我”身上吸收着什么。
它并不痛苦,只是……有些微不足道的痒意。
起初,“我”并不在意,那些东西都工作效率极低,几乎很难撼动“我”,但很快“我”就发觉,“我”错了。
那种无时无刻、无处不在又无法避免的痒意,在某个时刻,终于让“我”崩溃了。
它……实在难以忍受。
“我”开始发怒,远古暴戾的气息几乎在一瞬间就将那片空间炸成虚无,但灰烟散尽之时,许久不见的他……出现了。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只是再次将“我”拾起,再次将“我”关好,再次将“我”拉进那永无止境的深渊中。
这一次没等很久,在一道炫目的光彩下,那些东西,再一次毁了。
令“我”没想到的是,在那样强度的爆炸下,他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我”不信,所以在他再一次拾起“我”时,“我”又一次爆炸了。
结果……丝毫不起作用。
“我”放弃了。
放弃,于“我”而言是个很简单的选择,因为“母亲”的力量,从一“出生”“我”就明白,这片宇宙中几乎没人能杀死“我”,而他,显然不是那少数存在。
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我”完全不反抗,那些令“我”不适的“感觉”没再出现,因为“我”休眠了。
哼!
“我”拥有着无尽的生命,只需要和他耗下去就行,时间,就是“我”最后也是最大的屏障。
等“我”再一次“醒来”时,“我”才发现“我”错了。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他为了得到他需要的东西,究竟有多么心狠手辣。
这一次,不仅是他,他身边还有另一个人,一个……让“我”忍不住“害怕”的人。
他将“我”所有的“记忆”抹去,他将“我”化为一张白纸,他让“我”忘记一切、甚至也包括“我”的能力。
再一次,“我”不得不承受那暗无天日的痛苦。
是的,曾经于“我”而言只是细微痒意的“感觉”,已然成为了一种痛苦。
孤独、烦躁、禁锢、黑暗、虚无……
一切负面情绪在我心底滋生,我慢慢找回了那些被我遗忘的能力,所以,我再一次毁灭了那里。
结果显而易见,那起不了丝毫作用。
我再一次被那个人抹去了记忆。
一切从头再来,周而复始。
那是……一个个让人绝望的轮回。
直到不知道多少个轮回结束,即使我已经忘掉了无尽轮回的记忆,但我的“身体”告诉我,该放弃抵抗了,该给这恒久的绝望划上一个句号了。
在漫长的岁月里,我并不是一无所知,他们看中的,无非是我身上那股原始的、粗粝的、如同野兽般的力量。
或者说,力量本质。
我不明白他们要这个力量做什么,但如果他们要,只要放了我,我可以配合。
当我产生了那个念头时,一瞬间,无数个轮回的记忆一瞬间往我身上压下,那样绝望的份量……令人窒息。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种感觉,也永远忘不了那个隐于黑暗的身影嘴角冰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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