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山,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靠山屯仿佛被包裹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白色世界里,只剩下家家户户屋顶上袅袅升起的炊烟,证明着这里的生机。繁重的劳作已然过去,屯民们进入了“猫冬”时节,修补农具、编织筐篓、围着火盆唠嗑,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秦建国和沈念秋住的那间原本属于屯委会的小屋,如今被他们收拾得越发温馨。炉火烧得旺旺的,炕头热乎乎的。两人结婚已近半年,平日里忙于屯务,奔波劳碌,虽是夫妻,却少有真正静下来享受二人世界的时候。如今冬闲,倒像是补上了迟来的蜜月。
然而,长辈的关怀总是无微不至,尤其是在传宗接代这件事上。老支书赵大山,如今是真把秦建国和沈念秋当自家孩子看待。这天傍晚,他揣着一小袋自己舍不得抽的好烟叶,溜达着来到了秦建国家。
屋里暖意融融,沈念秋正就着油灯的光亮缝补一件旧衣裳,秦建国则在炉子边擦拭着那几把立功不少的手弩。见老支书来了,两人连忙起身让座。
赵大山盘腿上炕,接过沈念秋递过来的热水碗,嘬了一口,目光在两人脸上扫了扫,最后落在沈念秋依旧平坦的小腹上,轻轻咳嗽了一声。
“建国,念秋啊,”他开口,语气带着长辈特有的关切和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这眼瞅着入冬也有些日子了,屯子里也没啥大事了。你俩……这都成家小半年了,咋还没点动静呢?”
秦建国和沈念秋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秦建国挠了挠头:“老支书,我们……我们之前一直忙,也没顾上想这个。”
沈念秋脸颊微红,低声道:“而且,我们俩都是知青,在这边也没什么根基,怕……”
“怕啥?”赵大山打断她,语气笃定,“怕生了娃没地方养?还是怕耽误了屯子里的事?你们把心放回肚子里!咱靠山屯就是你们的根!你俩为屯子做了多少,大伙儿都记着呢!谁家婆娘生孩子,左邻右舍不帮衬着?再说了,”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慈祥又带着点狡黠的笑容:“俺还等着抱孙子呢!你们要是生了娃,俺这当爷爷的,还能亏待了他?到时候,虎子家、猛子家,谁家小子闺女不都得围着转?咱屯子未来的希望,就在你们这些有文化的年轻人身上啊!”
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又带着山里人朴实的期望。秦建国和沈念秋心里都暖烘烘的。其实,经过这大半年的风雨与共,他们早已将靠山屯视作了自己的家,也并非不想要一个爱情的结晶。只是之前生存压力太大,无暇他顾。如今被老支书这么一点破,那份潜藏在心底的渴望,也悄然萌动起来。
“老支书,我们……会考虑的。”秦建国看了一眼沈念秋,见她微微点头,便郑重地对赵大山说道。
赵大山这才满意地笑了,又闲聊几句,叮嘱他们注意身体,这才揣着烟袋,心满意足地走了。
送走老支书,屋里恢复了安静。炉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两人若有所思的脸庞。
“念秋,你觉得呢?”秦建国轻声问。
沈念秋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温柔而坚定的光芒:“建国,老支书说得对,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是该要个孩子了。不过……”她顿了顿,理性的一面又占了上风,“眼下虽然是冬闲,但屯子的安全不能松懈。我担心……”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虽然靠山屯如今兵强马壮,名声在外,但正如秦建国之前分析的,这年月,人为了一口吃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大雪封山,看似安全,却也可能是某些人铤而走险的掩护。屯子里储备的粮食和肉食,就像黑暗中的灯塔,足以让饿红了眼的人疯狂。
“安全是头等大事。”秦建国神色也严肃起来,“这事儿,必须安排妥当,我们才能安心。”
第二天,秦建国和赵大山、猛子、虎子等人再次碰头。除了商量秦建国和沈念秋的“家事”(主要是赵大山乐呵呵地催促),重点便是冬日的安全防护。
“咱们不能因为下了雪就麻痹大意。”秦建国指着简陋的屯子地图,“巡逻必须坚持,尤其是晚上。范围可以缩小到屯子周边,但要增加频次和暗哨。”
猛子点头:“没问题,狩猎队的人轮流来,对山里熟悉,眼神也好使。”
虎子补充道:“屯子周围的雪地里,可以布置一些简单的报警机关,比如拉上细绳挂铃铛,或者挖几个伪装的雪坑。不用伤人,能示警就行。”
赵大山对年轻人的想法表示支持,但他想得更深一层:“光是防外面还不够。咱屯子里,也得把人心拢住了,不能出内鬼。”
他提到,屯子里有几户人家,或是外来迁入的,或是平日里就比较懒散、心思活络的,虽然大面上跟着集体走,但难保在巨大的诱惑面前不动歪心思。
“这事儿,不能硬来,得讲究方法。”赵大山眯着眼,老谋深算的样子又回来了,“得让他们自己觉得,跟着集体走,比动歪心思强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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