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老支书的明确支持和屯里乡亲们源源不断的实物关怀,秦建国心头那点关于物质匮乏的后顾之忧彻底烟消云散。家里的米缸、面袋总是满的,窗台上晾着各家送来的干菜、蘑菇,墙角瓦罐里腌着开胃的酸菜,甚至那珍贵的红糖和蜂蜜也暂时不缺了。这份沉甸甸的集体温暖,让秦建国能更专注于两件事:一是安排好屯里的生产越冬事宜,二是尽全力照顾好沈念秋。
正如他所预料的,屯里那些热心的婶子、大娘、嫂子们,几乎成了他家的常客。她们深谙农村妇人怀孕生养的种种经验和忌讳,也懂得如何用最朴拙的方式表达关怀。往往在秦建国需要出门忙屯里公务,或是想抽空进山看看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两位主动过来“串门子”,名义上是找沈念秋唠嗑,实则是陪着解闷,顺便照看一二。
“念秋啊,这孕初期最是要紧,可不能累着,不能惊着,心情得舒畅。”赵大娘盘腿坐在炕沿,一边利索地纳着鞋底,一边絮絮叨叨地传授经验,“俺生俺家老大那会儿,就是不懂,头三个月还下地抢收,差点没……唉,你可不敢学俺。”
前院的李嫂则常常端着针线笸箩过来,一边做些小衣服、小肚兜之类的活计,一边跟沈念秋聊着屯里的家长里短,分散她的注意力。孙家媳妇会挑天气好的午后,扶着沈念秋在院子里慢慢走几圈,说是“得多活动,将来好生养”。就连快嘴的韩寡妇,也不再神秘兮兮地塞什么“偏方”了,而是坐在炕沿,说着屯里往年的一些趣事,逗得沈念秋时不时掩嘴轻笑。
这些热闹而充满烟火气的陪伴,极大地缓解了沈念秋初孕的紧张和独自在家的孤寂。她不再是悬着心等待秦建国归来,而是在这些质朴真诚的乡音环绕中,感受着身体里微妙的变化,对未来的期待也一点点压过了不安。
女人们的“轮班守护”,给了秦建国极大的便利和安心。他得以更频繁地抽身进入屯子周边的大山。作为靠山屯的领头人,巡视山林、检查越冬陷阱本就是他职责的一部分,如今更多了一层私人目的——为沈念秋寻找些新鲜野味,补充营养。仓库里储备的风干肉、咸肉固然能果腹,但在他朴素的认知里,那些经过长期储存的肉食,“真正的营养没有多少”,远不如活蹦乱跳的鲜物来得滋补。
他不再满足于只是捡拾陷阱里偶尔收获的野兔、山鸡,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更难以捕捉,但也更富营养的小型猎物,比如藏在松林深处的飞龙、肉质细嫩的小狍子崽。这些玩意儿机警异常,难以用常规陷阱捕获,需要极大的耐心和丰富的狩猎经验。
这天清晨,天色刚蒙蒙亮,秦建国仔细检查了猎枪,将几发子弹压入弹仓,又往怀里揣了把锋利的匕首和一小卷结实的麻绳。他正准备出门,院门就被敲响了。
“建国哥!”门外传来一个年轻而洪亮的声音。
秦建国开门一看,是虎子。虎子大名王虎,是屯里数一数二的好猎手,年轻力壮,眼神锐利,对周边山林的熟悉程度不亚于秦建国。他穿着一件半旧的羊皮袄,头上戴着狗皮帽子,背上同样背着一杆老式猎枪,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口。
“虎子?这么早,有事?”秦建国问道。
虎子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我听俺娘说,你这几天老往山边转悠,是想给念秋姐弄点新鲜吃食吧?正好,我也想去看看前几天在西沟那边下的几个套子,咱俩搭个伴儿?也有个照应。”
秦建国看着虎子真诚而带着几分期待的眼神,心里明白,这恐怕又是屯里人的一种默契关照。虎子娘是常来陪念秋的婶子之一,虎子这时候出现,绝非偶然。他心中微暖,点了点头:“行,那就一起。我正好也想去西沟那边看看。”
两人结了伴,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朝着屯子西面的山林走去。冬日的大山,银装素裹,一片寂静,只有脚踩雪地的声音和偶尔惊起的飞鸟扑棱棱的声响。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枝桠,在雪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一路上,两人话不多,但配合默契。秦建国经验老到,善于观察雪地上的蛛丝马迹,判断猎物的行踪和习性;虎子则年轻眼尖,动作敏捷,对哪些地方可能有隐藏的洞穴、哪些矮灌木丛是山鸡最喜欢的藏身之处了如指掌。他们先检查了几处预设的钢丝套,可惜只收获了一只瘦小的灰毛野兔。
“这玩意儿没啥肉,炖汤也嫌柴。”虎子拎着兔子耳朵,有些嫌弃地说。
秦建国却仔细地将兔子收好:“聊胜于无,回去剥了皮,肉剁碎了给念秋掺在粥里或者包点小馄饨,也能换换口味。”
他们继续往山林深处走,秦建国希望能找到飞龙的踪迹。飞龙鸟肉质雪白细嫩,鲜美异常,素有“天上龙肉”之称,是极难得的滋补品。他仔细搜寻着雪地上是否有它们特有的爪印,以及它们喜欢啄食的松树、桦树嫩芽附近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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