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之上,那扭曲黑影的怒吼尚未在夜空中散尽,命镜殿内已是天翻地覆。
三百六十面魂镜的震颤愈发剧烈,镜中倒映的无数亡魂面容扭曲,发出凄厉至极的哀嚎,那声音汇聚成实质的音浪,竟如决堤的黑色潮水,从殿门缝隙倒灌而出,席卷了整座东荒观。
悬浮于大殿中央的命书似被这股怨念狂潮激怒,书页边缘那八个缓缓燃烧的篆字——“葬天者执笔,命不由天”,火光陡然暴涨。
金色的火焰不再是缓慢燃烧,而是化作一道道灼热的利刃,将殿内浓郁的监控黑气切割得支离破碎,嗤嗤作响间,竟有无数裂痕在黑气中蔓延开来。
废屋之内,林风猛然握紧了手中那柄毫不起眼的短剑,冰冷的触感让他纷乱的思绪瞬间凝聚。
识海深处,那道残魂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却又难掩兴奋地低语:“命书动了真怒,它感受到了来自无数蝼蚁的挑衅……但它也怕了,怕这股被它玩弄于股掌的怨念,会成为颠覆它的力量。”
林风双眼微眯,目光如鹰隼般穿透夜色,死死锁定在钟楼顶端那团疯狂扭曲的黑影之上。
他知道,那并非东荒观主的真身,而是一道用以监视和掌控全局的分念化身。
此刻,那化身正以一种肉眼难辨的速度疯狂掐动法诀,试图重新稳固那些几近失控的魂镜,封死这扇意外洞开的怨念之窗。
“你想关窗?”林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低声自语,“老子偏要踹门。”
话音未落,他左手持剑,右手毫不犹豫地将剑刃横于掌心,猛力一划!
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瞬间裂开,殷红的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
他没有施展任何止血法诀,反而以血为引,将体内那股源自杀生仙诀的凛冽杀气尽数催动。
杀气如脱缰野马,顺着经脉逆冲而上,悍然撞入他的识海。
刹那间,沉寂于识海中央的那枚凡尘道种,仿佛被投入火星的干柴,骤然绽放出一缕微弱却坚韧的光芒。
光芒与奔涌的杀气、掌心的鲜血以及外界那无穷无尽的众生怨念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林风的视野猛地一黑,随即,一幅破碎而扭曲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那正是命镜殿内的一角,他甚至能“看”到那本命书上燃烧的金色火焰。
就在这时,一直抱着最后一小块肉干打嗝的花想容,小肚子忽然“咕”地一声闷响。
她茫然地张开小嘴,一道比发丝略粗的灰紫色气流竟从她鼻孔中喷了出来。
这股气流没有消散,反而像一条有生命的小蛇,灵巧地缠上了林风握剑的手腕。
她懵懂地抬头,大眼睛里满是困惑:“林风,我肚子里有东西在跳舞。”
林风眼神骤然一凝!
他瞬间明白了过来——花想容的吞天胃,其能力远不止模拟和吞噬!
它在吞噬了那监控黑气之后,竟通过这席卷全城的怨念共鸣,如同一个信号接收器,将命镜殿内最核心的气机波动,反向导入了花想-容的体内!
“容儿,别咽下去,把那股气‘吐’到我剑上!”林风当机立断,低声喝道。
花想容歪着脑袋,似乎没完全搞懂,但对林风的信任让她毫不犹豫地照做。
她鼓起腮帮子,小嘴一张,“噗”地一声,那股灰紫色的气流被她精准地喷在了林风手中的短剑上。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灰紫之气如同一层薄雾,瞬间将整个剑身包裹。
短剑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原本朴实无华的剑身上,竟缓缓浮现出一幅流动的虚影。
那虚影越来越清晰,赫然便是命镜殿内的完整景象!
三百六十面魂镜如蜂巢般排列,中央的命书金光大盛,甚至连远处钟楼上,那观主化身仓皇掐诀的每一个手势细节,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能看见他们……但他们看不见我们。”林-风的眸光骤然变得无比森冷。
残魂曾经说过:“天机如网,顺者为奴,逆者为刃。”东荒观主以命书为基,布下天机大网,视众生为鱼肉。
而此刻,他借药奴万载的怨念为线,以花想容的吞天胃为钩,用自己的杀生仙诀与凡尘道种为饵,竟硬生生在这张天机大网上,撕开了一道专属于他的“逆视之眼”!
他缓缓转身,看向身旁因恐惧和震撼而微微颤抖的阿七,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从暗渠带回来的,不只是消息——你把那口连接着无数药奴怨念的‘魂引井’,它的反向通道,也一并打开了。现在,我要让东荒观的每一个人,都亲眼看看,他们信奉的神明,是怎么吃人的。”
说完,林风手腕一沉,将那柄映照着命镜殿虚影的短剑,狠狠插入脚下的地面裂缝之中!
杀气与凡-尘道种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灌入其中,剑影中的画面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竟开始顺着地面的裂缝,顺着弥漫在整条药魂街的怨念,如同水墨般迅速向四周扩散!
钟楼之内,那黑影正焦头烂额地试图镇压命镜,猛然间,他动作一滞,惊骇地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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