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每一粒尘埃都浸透了血腥与檀香混合的诡异气息。
林风依旧盘坐在那片冰冷的地面上,身下被血浸染的符阵线条早已失去了最初的光泽,变得暗沉如墨。
他眉心处那道裂痕已经不再流血,却像一只闭合的竖眼,潜藏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他的意识刚刚从与那诡异碑文的搏杀中挣脱出来,识海内依旧波涛汹涌。
那两条由“未葬”二字所化的漆黑锁链虽然被凡尘道种的力量崩碎,但其蕴含的古老意志却如跗骨之蛆,留下了丝丝缕缕的阴冷气息。
那是一种源自天地法则的审判之力,冰冷、无情,视万物为刍狗。
“咳……咳咳……”
虚弱的咳嗽声将林风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抬起眼,看向斜倚在残破佛像脚下的白小怜。
她的脸色比庙墙上的石灰还要苍白,唇瓣干裂,唯有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却亮得惊人。
她指尖上还残留着一抹暗红,那是她刚才为林风护法时,强行从他心口逼出的一滴心头血。
“你的命源……被它写进去了。”白小怜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不是你这一世的命,是……是九万年前,执笔判官落下的最后一笔。”
话音刚落,白小怜的耳廓上泛起一圈圈柔和的青色光晕,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这是她的天赋神通——命源听脉。
她能听见寻常生灵无法听见的声音,那是命运长河的低语,是万物生灭的回响。
此刻,她侧耳倾听,神情专注而痛苦,仿佛在承受着某种巨大的信息洪流。
“我听到了……在很久很久以前,有钟声响起……”她喃喃自语,双眼渐渐失去焦距,“钟声里,有人在念……葬天者死,续葬者生,命火不熄,轮回不止……”
这十六个字如同十六道惊雷,在林风的识海中轰然炸响!
葬天者?续葬者?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那块被他崩碎的黑碑残片上,不正是那个模糊不清的“葬”字吗?
难道这一切,都与九万年前某个被称为“葬天者”的存在有关?
就在此时,另一侧一直沉默不语的洛倾城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素来妩媚动人的凤眸此刻竟布满了狰狞的血丝,两行血泪顺着她光洁的脸颊滑落。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她的声音尖锐而恐惧,像是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景象,“在你出生的那一夜!天外……天外坠下了一枚黑色的命印,它穿透了所有壁垒,直接烙进了你尚在襁褓中的魂胎里——那是‘替身契’!一份早就拟定好的替身契约!”
洛倾城的美眸中倒映出一幅飞速闪过的画面:一个被无尽黑雾包裹的婴儿,眉心处一个“葬”字若隐若现,而那枚从天外飞来的命印,则强行覆盖了那个“葬”字,将其彻底隐藏。
“噗——”
她再也支撑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在彻底昏死过去之前,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绝望地低语:“他们……他们从一开始……就选好了替死的鬼……”
替死鬼!
这三个字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林风的心脏上。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
九万年前的旧账,所谓的“未葬”,以及这该死的“替身契”,原来他从出生开始,就背负着另一人的命运,替别人去死!
凭什么!
一股滔天的怒火自林风胸中燃起,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但他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反而在这极致的怒火中,变得前所未有的冷静。
他看了一眼气息微弱的白小怜,又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洛倾城,她们为了帮他窥探这天机,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林风他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身前的虚空中迅速勾勒起来。
一道道血色符文凭空出现,彼此勾连,转瞬间便构成了一座繁复玄奥的逆命符阵!
“天欲葬我,我便逆天!”林风低吼一声,体内那颗沉寂的凡尘道种轰然运转。
他心念一动,那些被崩碎的“未葬”锁链碎片,竟被符阵的力量强行从识海中牵引而出,悬浮于符阵中央。
林风双眸神光暴涨,那股被他命名为“命噬”的力量不再是无形的丝线,而是凝聚成一柄虚幻的刻刀,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以尔之力,还施彼身!”
他引动锁链碎片中那股属于判官的法则之力,尽数灌入凡尘道种之中。
道种嗡鸣,将这股外来之力强行转化,再反馈给林风手中的命噬刻刀。
刻刀瞬间变得凝实,刀锋上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他要做的,不是毁掉这碑文,而是要——改写它!
“小怜,借你心誓为纸!”
白小怜虽然虚弱,但意识尚存,她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一道纯白色的光晕从她心口飞出,融入了逆命符阵,那片虚空瞬间变得如同一张坚韧的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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