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寒意如同一根无形的冰锥,绕过了林风强悍的肉身与护体神光,精准地刺入他神魂深处那道名为“心湖”的裂痕。
剧痛之下,他眼前的景象愈发清晰。
第四重天门并非由金石铸就,而像是一块巨大的琉璃,此刻,这琉璃门上正密布着蛛网般的细痕,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碎。
透过那些裂痕,门内并非想象中的洞天福地,而是一座由无数漆黑锁链盘绕缠绕,构成的心形巨牢。
牢狱之中,一道模糊的白衣虚影被万千锁链贯穿,静静地悬浮着,无声无息,却散发着无尽的悲凉。
一行流动的大字在门楣上缓缓显现,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鲜血与泪水写就:“爱非自由,乃自缚之刃。”
林风眉头紧锁,这第四重天门的考验,竟是如此诡异。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向前,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的门扉。
然而,就在相距一寸之地,一股沛然莫御的无形之力猛然爆发,狠狠将他弹飞出去。
他一连倒退七八步才稳住身形,而胸口的心湖裂痕,却在这一瞬间爆发出灼烧般的剧痛。
与此同时,无数细碎而悲戚的低语在他耳边轰然炸响。
“林风哥哥,清雪愿以三千年寿元,为你续接登天之路……”
“公子,小怜此身生于微末,能为你焚骨铺路,死而无憾……”
“林风!我叶红绫的戟,只为你一人而断!你若死了,我便让这九天十地为你陪葬!”
那些声音,那些画面,全是他此生最大的亏欠。
是苏清雪献祭寿元,是白小怜燃烧仙骨,是叶红绫自断本命战戟,是柳如烟舍弃虚幻仙境……七位女子为他垂泪、为他焚命、为他断剑的场景,化作最锋利的刀刃,一遍遍地切割着他的神魂。
不远处,倚靠在一块残破石碑旁的苏清雪,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悲意。
她白衣胜雪,气质清冷,指尖却在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截断裂的矛锋,那是她曾经的兵刃。
她忽然抬眼,望向林风那略显踉跄的背影,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声呢喃:“那年宗门大比……你被七派天骄围攻,浑身是血,我奉师命,本该一剑斩下你的头颅……可你倒在我剑下时,明明快死了,却还在对我笑。”
她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林风当时的话语,跨越了漫长岁月,再次于耳畔响起。
“剑这么冷的人,最应该有人在身边,好好暖着。”
“我那时……不懂。”苏清雪轻轻摇头,一滴殷红的血泪从她眉心悄然滑落。
这滴泪并非落在地上,而是精准地滴入了脚下阵法的一处不起眼的阵眼之中。
嗡的一声轻响,那心形巨牢外围的锁链,竟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另一侧的花想容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猛地跪倒在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她身具吞天胃,能容纳万物,此刻却剧烈翻腾,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她体内破腹而出。
她那本应熊熊燃烧的命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七窍溢散。
“噗——”
花想容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打扰林风,可破碎的话语还是从指缝间挤了出来:“哥哥……容容还能……还能再撑一天……”
林风猛然回头,视线瞬间凝固。
他看到的,不只是花想容嘴角的鲜血,更是那血迹之中夹杂着的点点幽蓝青光!
那是白小怜的命火!是她燃烧仙骨后仅存的本源之力!
林风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终于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花想容的吞天胃能暂时容纳白小怜的命火,为她续命,但这终究是权宜之计。
而这第四重天门散发的寒意,考验的正是“情”之一字。
他在这里耽搁的每一息,这股力量都在侵蚀、撕裂花想容体内属于白小怜的命火本源。
救一人,必损一人。这便是第四重天门的阳谋!
“原来如此……”林风他不再试图强行破门,而是缓缓盘膝坐于门前,闭上了双眼。
既然这门考验的是他欠下的情债,那便让他一次还个够!
他没有去压制心湖中那道灼痛的裂痕,反而主动引动神魂,以他独有的“誓魂”之法,反向追溯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
一瞬间,苏清雪献祭三千年寿元时,那青丝变白发的苍凉涌入他的感知。
一瞬间,白小怜在焚仙炉中,仙骨寸寸成灰,却依旧含笑的决绝,烙印在他的神魂。
一瞬间,叶红绫在千军万马前,为护他周全,亲手折断本命战戟,那股心碎的悲鸣在他体内回荡。
柳如烟、花想容、姬无月、洛倾城……七位女子为他付出的一切,所承受的所有伤痛,在这一刻,尽数通过那道心湖裂痕,洪水般涌入林风的神魂深处。
他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豆大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身上的战袍,肌肉虬结,青筋暴起,仿佛正承受着千刀万剐的酷刑。
但他死死咬住牙关,任凭鲜血从嘴角溢出,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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