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低语消散在风中,却像一根针,刺破了命冢废墟死一般的沉寂。
林风站在那扇名为“葬我”的门前,周身翻涌的死气与身后门扉的无尽黑暗融为一体。
他身上的黑袍不再是布料,而是由最纯粹的寂灭法则编织而成,每一次随风摆动,都似乎能割裂虚空。
灰白色的骨链自他腕间垂下,一路蜿蜒至地,每一节骨环都刻满了细密的符文,那是他一身道与法的凝结,是他踏过尸山血海的勋章。
在他眉心,那枚葬天印的第十道纹路,正如同心脏般,一起一伏,每一次搏动,都让整片废墟的大地随之轻颤。
他的目光扫过这片满目疮痍之地,这里曾是埋葬了他一切希望与温情的地方,是天道为他精心准备的坟场。
然而此刻,他的眼神里没有悲怆,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于戏谑的冰冷。
“老子的坟,不能光办葬礼。”
他低声自语,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远处花想容与姬无月残魂的耳中。
话音未落,他缓缓抬起了右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力波动,没有毁天灭地的法则显化。
他的掌心之中,只有一枚种子,一枚看似平平无奇,却散发着万丈红尘气息的种子——凡尘道种。
这是他道的根基,是他逆天而行的起点。
下一刻,垂地的灰骨链如同一条有了生命的灵蛇,倏然飞射而起,缠绕上他的手臂,链条的末端则精准地悬停于凡尘道种之上。
林风以天地为纸,以道种为基,以骨链为笔,开始在这片废墟的中央作画。
骨链的尖端划过虚空,没有留下任何实质的痕迹,却引动了整座命冢的地脉之气。
那些破碎的法则,残存的怨念,乃至深埋地底的无数神魔骸骨,都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开始嗡嗡作响。
一道巨大的碑影,自下而上,由虚转实,缓缓在废墟中央凝聚成形。
那碑影通体呈现出一种混沌的灰色,仿佛承载了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
碑身之上,没有繁复的雕饰,只有一行以最张扬、最霸道的笔迹刻下的铭文。
碑名:红尘碑。
碑文:林风与七女,共葬此天,同活此世。
寥寥数字,却仿佛拥有镇压万古的重量。
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林风对天道的无情嘲讽与对那七道身影的无尽眷恋。
葬天,是为了同活。
这不再是一个人的战斗,而是一场以婚姻为名的宣战!
就在巨碑虚影彻底凝实的一刹那,一道火红的身影快如闪电,瞬间跃上了碑顶。
花想容的九条狐尾在空中肆意招摇,宛如九朵燃烧的烈焰。
她稳稳立于碑巅,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疯狂而决绝的笑意。
她张开嘴,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紧接着,一块闪烁着七彩流光,却又遍布裂纹的轮回锁残片被她猛地吐出!
这块残片,是她一直以来用“心葬胃”之法温养的最后一块碎片,是她一身情念与修为的寄托。
“砰!”
残片如流星般坠落,精准无误地砸入了红尘碑的基座之中,瞬间与整座石碑融为一体!
“风哥哥的坟,得热闹!”花想容咧嘴一笑,那笑容既有少女的娇憨,又带着妖皇的狂傲,“我来当司仪,就在这坟头办喜事!谁敢来闹,谁就得死!”
她不是在胡闹。
天道法则,禁绝“情合”,认为那是动摇秩序根基的变数。
但万古以来,天道却对一种凡俗间的缔结无可奈何,那便是“婚誓”。
婚誓,是红尘俗世中最坚韧的因果,是两个独立生灵以自身命运为赌注,向天地宣告的结合。
它不属于法则,不属于大道,它只属于“人”!
花想容以“心葬胃”为祭,献出这最后一块轮回锁残片,便是将七位女主角对林风那刻骨铭心的情念,强行凝聚成了足以撼动天道的“婚契之引”!
与此同时,一道虚幻的影子,无声无息地缠绕上了巨大的碑身。
那是姬无月的残魂,她的本体仍在沉睡,但这缕执念却因林风的归来而苏醒。
她没有实体,只有模糊的轮廓,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散去。
“风哥哥……你说过,我的名字……在你的肚子里……”残魂低语着,那是一种跨越了生死轮回的痴缠,“那我的命,就刻在你的婚书上。”
话音落下,她那虚幻的魂体开始化作一缕缕淡青色的烟雾,如同最上等的墨汁,缓缓流淌向碑底。
她以自己的残魂为墨,以不灭的执念为笔,开始在碑座那空白的位置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七个名字。
苏清雪。
柳如烟。
叶红绫。
每写下一笔,她的魂体便黯淡一分,那青色的墨迹也愈发显得苍凉而深刻。
当第七个名字的最后一划落下时,姬无月的残魂已经淡薄得近乎透明,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散。
但她依旧固执地盘绕在碑座上,守护着那七个由她生命烙印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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