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霄观的晨钟刚落,山门外便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叶法善正在药圃里侍弄新栽的艾草,抬头望去,只见晨光中几个身影正沿着石阶往上走,为首的是个提着竹篮的老妇人,步履蹒跚,却走得急切。
“叶小道长!叶小道长!”老妇人刚到观门口,就扬着嗓子喊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求您救救我家老头子吧!”
叶法善放下手中的小锄头,快步迎上去。这几日,自从李家坳的时疫被平息后,清霄观就再没断过访客。起初只是周边村镇的村民,后来连几十里外的人都听说了,说清霄观的道长不仅能驱邪斩妖,还能治疑难杂症,尤其是那位年纪轻轻的叶小道长,画符治病更是灵验得很。
“老人家别急,慢慢说。”叶法善扶着老妇人往观里走,让她在石凳上坐下,又让道童倒了碗温水。
老妇人喝了口水,抹了把眼泪,哽咽着说:“我家老头子前几日去山里砍柴,回来就说头晕,浑身发烫,躺了三天了,请来的郎中开了药也没用,这会子连话都说不清了……”
叶法善仔细询问了症状,又问她老头子砍柴时有没有去过什么偏僻的地方,或是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老妇人想了想说,老头子提过在山涧边看到一窝死老鼠,当时没在意,还骂了句“晦气”。
“怕是中了山涧的瘴气。”叶法善心里有了数,转身回房取了纸笔,又从药柜里抓了些苍术、白芷,“我给您画道祛病符,再配些草药,您回去后,先将符烧成灰兑水给大爷喝下,再把草药煎了,趁热擦洗身子,连着三天,应该就会好转。”
他提笔蘸了朱砂,凝神静气,指尖真气微动,很快画好了一道祛病符。符图比驱邪符柔和些,却带着一股清冽的气息,仿佛能涤荡浊气。老妇人接过符纸和草药,千恩万谢地走了,临下山时还塞给叶法善两个热乎乎的煮鸡蛋,说是自家鸡下的,不值钱,却是片心意。
叶法善没推辞,将鸡蛋揣在怀里,心里暖融融的。他知道,这些村民的谢礼或许微薄,却是最真挚的心意。
自那日后,清霄观的门槛几乎要被踏破了。天刚亮,山门外就排起了长队,有抱着孩子来求安神符的,有背着药篓来请教草药知识的,还有些老人只是来看看,说想沾沾道长的“仙气”。
“叶小道长,您给看看,我家娃这几天总半夜哭醒,是不是吓着了?”一个年轻妇人抱着个襁褓,眼圈发黑,显然是没睡好。孩子在她怀里不安地扭动着,小脸皱巴巴的,时不时哼唧两声。
叶法善伸出两指,轻轻搭在孩子的手腕上。婴儿的脉搏又细又弱,却很平稳,只是跳动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他又看了看孩子的眉心,没有黑气,只是有些泛青——确实是受了惊吓。
“莫担心。”叶法善温和地笑了笑,取过一张黄纸,画了道安神符,“这符您回去烧成灰,混在温米汤里给孩子喂下去,晚上睡觉前,再用手轻轻拍拍他的背,说句‘宝宝不怕,回家了’,连着两晚就好了。”
妇人接过符纸,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又从布包里掏出几块麦芽糖,硬塞给叶法善:“这是我娘家做的,小道长尝尝。”
叶法善笑着收下,目送她抱着孩子下山。刚转过身,就见一个老农背着个竹筐站在不远处,手里捏着个干瘪的玉米棒,满脸愁容。
“道长,您给看看这庄稼是咋了?”老农把玉米棒递过来,“今年雨水足,可地里的玉米就是长不高,叶子还黄不拉几的,是不是冲撞了啥不干净的东西?”
叶法善接过玉米棒,只见玉米粒稀稀拉拉的,还带着黑斑。他想起师父说过,庄稼生长不仅靠水土,还与地气有关,若是地里阴气太重,或是藏了腐物,就会影响收成。
“不是邪祟的事。”叶法善安抚道,“您家的地怕是埋了太多秸秆,没腐熟透,郁了阴气。”他取过纸笔,画了道丰登符,“您回去把这符埋在田地中央,再往地里撒些草木灰,翻耕一遍,让阳光多晒晒,过阵子就好了。”
老农半信半疑地接过符纸,嘴里嘟囔着:“草木灰真有用?我往年都当废料扔了……”叶法善又细细教了他堆肥的法子,说秸秆要堆起来发酵,掺些石灰,才能变成好肥料。老农听得连连点头,临走时把竹筐里的几个红薯往石桌上一放:“道长别嫌弃,自家地里长的,甜着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叶法善的名声像长了翅膀,不仅在乡野间传开,连几十里外的县城都知道了清霄观有位年轻的道长,画符灵验,还懂医理。起初只是平民百姓来求助,后来连县里的小商户、小吏也动了心思,托人打听着要来拜访。
这日午后,叶法善正在整理画符用的朱砂,忽然听到观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不同于往日村民的步行,这声音清脆而急促,显然是快马而来。他走到门口一看,只见三匹高头大马停在观外,为首的是个穿着锦缎长衫的中年男子,面白无须,腰间挂着个玉佩,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儿。他身后跟着两个随从,都穿着短打,腰里别着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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