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的风总带着股沙砾的寒意,刮在脸上生疼。萧逐月踏着满地枯黄的松针往岭中走,腰间艾草香囊的淡香被山风揉碎,与林中腐叶的腥气混在一起,反倒成了辨别方向的标记。他按了按怀中的流云玉佩,指尖能触到纹路间的凉意——这玉佩曾在血罗刹的邪力下泛过微光,此刻却静得像块普通玉石,只有偶尔掠过的山风,让玉佩与衣料摩擦出细碎的声响。
越往岭中走,树木越显密集,阳光被枝叶切割成零星的光斑,落在地上的噬魂粉痕迹也愈发清晰。那黑色粉末像极细的煤渣,撒在枯叶上却不沾尘,只沿着一道若隐若现的车辙延伸。萧逐月俯身捻起一点,指尖传来轻微的灼意,他立刻将粉末弹开——玄空大师说过,噬魂粉沾多了会乱人心智,看来血魔殿的人故意留下痕迹,既是挑衅,也是陷阱。
“咔嚓。”
脚边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萧逐月猛地侧身,长剑已出鞘半寸。却见林隙间窜出只灰毛野兔,受惊般往坡下跑,带起的风卷走几片落叶,露出坡底隐约的车辙印。他松了口气,收剑入鞘时,眼角余光却瞥见右侧树干上,缠着一缕暗红色的丝线——那是灵儿昨天扎头发的丝带,此刻被树枝勾住,丝带上还沾着点黑色的噬魂粉。
“灵儿……”萧逐月攥住丝带,指节微微泛白。丝带的末端还带着孩童发丝的细软,显然是被强行扯断的。他顺着丝带延伸的方向望去,前方的林木突然变得稀疏,隐约能看见一道被人踏出来的小径,通往岭深处的一处山坳。
刚踏上小径,空气中的腥气突然变浓。萧逐月放缓脚步,将香囊护在身前——这气味绝非腐叶或兽血,倒像极了血魔殿邪功修炼时散发的血气。他贴着树干往前探,不多时便听见山坳里传来车轮碾压石块的声响,还有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那小子真会追来?这黑风岭我们布了三道暗哨,他要是敢来,正好让他尝尝‘化骨散’的厉害。”
“怕什么?殿主说了,这几个孩子是引萧逐月上钩的饵,只要他踏进山坳,就算他有流云剑法,也逃不出‘困魂阵’。”
“可那萧逐月毕竟是流云剑仙的传人,之前连罗刹大人都栽在他手里……”
“蠢货!罗刹大人是轻敌了!这次我们带了殿主亲自炼制的‘血魂幡’,只要把那几个孩子的血引催动,再用幡旗聚起阴气,萧逐月就算有通天本事,也得变成我们的傀儡!”
说话声渐歇,取而代之的是金属碰撞的轻响。萧逐月屏住呼吸,从树干后探出头——山坳中央停着那辆黑色马车,马车周围站着四个穿黑袍的人,每人手中都握着一面黑色幡旗,幡旗上绣着与令牌相同的骷髅头,幡角垂着的铜铃,正随着山风轻轻晃动。而马车的车门紧闭,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孩童压抑的啜泣声。
“血魂幡……”萧逐月皱眉。他曾在师父留下的手札里见过记载,这幡旗需以百人精血炼制,催动时能聚阴噬魂,寻常武林人士沾到幡旗散出的阴气,轻则内力紊乱,重则神志不清。看来血魔殿这次是早有预谋,不仅要掳走孩子,还要借孩子的血引,布下杀局等着他来。
正思索间,其中一个黑袍人突然转身,目光扫向萧逐月藏身的方向:“谁在那里?!”
萧逐月心中一凛,当即不再隐藏,提剑从树后走出:“血魔殿的爪牙,也敢在黑风岭作祟?”
四个黑袍人见了他,非但不惧,反而露出狞笑。为首的黑袍人举起手中的血魂幡,幡旗上的骷髅头突然亮起红光:“萧逐月,你果然来了!正好,让你亲眼看看,这些孩子是怎么变成我们的‘血引容器’的!”
话音刚落,另外三个黑袍人立刻举起幡旗,四杆幡旗围成一个圆圈,将马车护在中央。山坳里的阴气骤然变浓,原本晴朗的天空竟暗了下来,风中开始夹杂着细碎的鬼哭般的声响。萧逐月只觉得胸口一闷,内力运转竟有些滞涩——这困魂阵果然厉害,还未发动,阴气就已影响到他的经脉。
“萧哥哥!”马车里突然传来灵儿的呼喊,“救我们!他们要……他们要扎我们的手指!”
萧逐月抬头望向马车,只见车门被拉开一条缝,灵儿正从缝里往外看,小脸上满是泪水,而她身边,一个黑袍人正举着根银针刺向另一个孩子的指尖,针尖已泛出暗红色的光。
“住手!”萧逐月怒喝一声,提剑便往马车冲去。可刚踏出两步,四杆幡旗突然同时亮起红光,一道黑色的气墙从幡旗间升起,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挥剑劈向气墙,长剑与气墙碰撞的瞬间,一股阴寒之力顺着剑身往上窜,直逼手腕——这阴气竟能侵蚀兵器,若强行突破,恐怕会被阴气入体。
为首的黑袍人见状,笑得更加猖狂:“萧逐月,你以为凭一把剑就能破了困魂阵?告诉你,这阵是殿主亲自布下的,只要我们催动血引,这几个孩子的精血就会顺着幡旗汇入阵中,到时候别说你,就算是武林盟的人全来了,也得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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