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玄清任由他抱怨,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回敬一两句。他知道,周穆童就是这脾气,嘴硬心软。
等对方发泄得差不多了,他才缓缓叹了口气,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老童,我挺好的,山清水秀,衣食无忧,还有个小孙子陪着我,清净自在。今天找你…确实是有件事,想跟你打听一下。”
听到曾玄清语气变了,周穆童也安静下来,狐疑地问:
“打听事?你能有什么事打听?你这老家伙不是早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吗?”
曾玄清斟酌着用词,非常谨慎地开口,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是关于…张老首长家的。”
“张老?”
周穆童明显愣了一下,更加疑惑,
“你打听他家干嘛?他家的保健工作现在是我大徒弟负责,稳当着呢。老头子身体底子好,
虽然有些老毛病,但总体还算硬朗,比咱们这些老家伙强多了。”
“不是问身体状况。”
曾玄清顿了顿,仿佛在思考如何启齿,
“我是想问问…他家里面…嗯,特别是…他那个小儿子的事情之后,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嗯…血脉方面的…”
他的话问得极其含蓄,甚至有些含糊其辞,但周穆童何等精明,立刻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下来,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气氛也陡然变得有些凝重。过了好一会儿,
周穆童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没有了之前的火爆,变得低沉而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唏嘘:
“老曾,你怎么突然问起这档子陈年往事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伤心事了…”
他叹了口气,似乎也陷入了回忆:
“建明那孩子…可惜了啊。聪明,仁义,就是性子倔,像他爹。76年…唉,那时候乱啊。
老首长也是没办法,听说他在下面谈了对象,情况复杂,怕他年轻惹祸,才紧急叫他回来…谁想到…
唉,谁能想到会出那种事呢?一车人啊…说没就没了…就在临海德市那边的山路上,暴雨,山体滑坡…”
“临海德市?”
曾玄清心中一紧,他当时只知道张老家出了事,没想到居然是在德市。周穆童的声音带着沉重的惋惜:
“老首长嘴上不说,心里一直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觉得要不是他逼得太急,孩子也许就不会…
这是他的心结,这么多年了,都没真正过去。家里人也都不敢提。”
曾玄清的心微微揪紧,这些情况,与他记忆中模糊的信息碎片吻合了。他追问道:
“那…建明他…当时在德市谈的那个对象…后来有没有什么消息?或者…有没有留下什么…”
周穆童立刻打断了他,语气更加谨慎:
“老曾!你打听这个干嘛?这可涉及到首长的家事隐私了!而且都过去二十多年了,谁还说得清?
当时乱哄哄的,后续处理…唉,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好像那边也没什么亲人了。
老首长家这边,建明这一支,就算是彻底…断了。”
最后两个字,周穆童说得格外轻,带着无尽的遗憾。电话两端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电流的微弱嘶嘶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曾玄清握着话筒,手指微微用力。周穆童的话,
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投入他的心湖。张老小儿子的悲剧,李南与张老惊人的神似,以及李南恰好出现在德市…
这些点,在他脑海中隐隐约约似乎要连成一条线,却又缺乏最关键的证据,模糊不清,如同隔着一层浓雾。
他知道,从周穆童这里,恐怕再也问不出更多了。再问下去,就不只是好奇,而是逾越了。
“我明白了…”
良久,曾玄清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老童,谢谢你了。我就是…今天偶然遇到一个人,感觉有些…说不清的熟悉,所以才多嘴问一句。
你别往心里去,也别跟任何人提起。”
周穆童在电话那头哼了一声,但语气缓和了不少:
“你这老家伙,神神叨叨的!我警告你,别瞎打听,也别瞎联想!首长家的事,不是我们能议论的。
好好在你的山窝窝里颐养天年吧!没事别吓唬我!”
虽然话不好听,但曾玄清知道这是老友的关心和告诫。
“知道了。啰嗦。”
曾玄清应了一句,
“你也保重身体,少发脾气。”
“用你说!挂了!以后没事少打电话!吵我睡觉!有空来京城看我!”
周穆童骂骂咧咧地挂断了电话,但曾玄清似乎能想象到他此刻吹胡子瞪眼,却又带着点欣慰的复杂表情。
放下电话,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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