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后苑的排水口钻出来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雾像一层薄纱,裹着京城的街巷,将昨夜的惊险与紧张稍稍冲淡。我攥着那张记满神秘符号的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必须尽快找到能解读它的人。
回到临时落脚的破庙,我将符号仔细誊抄了一份,藏在贴身的布袋里。破庙里挤满了逃难的流民,鼾声、咳嗽声混杂着墙角老鼠窸窣的响动,倒成了最好的掩护。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反复回想昨夜在后苑的所见:那处被杂草掩盖的地下室入口,墙壁上蜿蜒如蛇的符号,还有巡逻士兵靴底敲击石板的声响……每一个细节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记忆里。
“后生,看你面生得很,打哪儿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转头,见是个瞎眼老乞丐,手里拄着根磨得发亮的竹杖,正侧耳听着我的动静。
“从南边逃难来的。”我压低声音,模仿着流民的腔调,“听说京城能讨口饭吃。”
老乞丐“嘿嘿”笑了两声,露出缺了门牙的牙床:“京城?如今这京城,可不是咱能随便闯的。燕王的兵比恶犬还凶,尤其是宫里出来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他顿了顿,忽然凑近,“前几日夜里,我在宫墙根下讨食,听见里面有动静——不是当兵的巡逻,倒像是有人在挖什么……”
我的心猛地一跳:“挖什么?”
“谁知道呢。”老乞丐摇摇头,“不过啊,自打那场大火后,宫里就没安生过。有人说建文帝没死,藏在哪个角落里;也有人说,他早被燕王的人偷偷杀了,连尸骨都烧成灰了……”
我没再接话,只是默默给了他半个窝头——那是从难民处讨来的。老乞丐摸索着接过,嘴里嘟囔着“多谢”,蹒跚着走向庙外。他的话像一颗石子,在我心里漾开圈圈涟漪:若真有人在宫中挖掘,会是在找建文帝,还是在找与他失踪相关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日,我一边在市井中打探能解读符号的人,一边借着给皇宫外围的杂役送水的机会,观察宫墙内的动静。果然,西北角那片荒僻的后苑附近,巡逻的士兵比别处多了一倍,且每次经过那处排水口时,都会格外留意草丛的动静。看来昨夜的潜入并非天衣无缝,他们或许已经察觉到了异常。
不能再等了。我想起老乞丐说的“挖东西”,忽然意识到:那些符号或许不只是线索,更可能是某种标记,指向地下室深处的秘密。必须再进一次皇宫,找到那个地下室,弄清符号的真正含义。
这一次,我换了个法子。我用攒下的几个铜板,从一个即将被派去皇宫清理灰烬的杂役那里买了套衣服——那是件满是补丁的粗布褂子,上面还沾着未烧尽的木炭灰。借着暮色,混在清理队伍里,跟着人流往皇宫走去。
守门的士兵只是粗略地扫了我们几眼,便挥挥手放行。毕竟,谁会怀疑一群满身污秽、只会埋头干活的杂役呢?
进入皇宫范围,气氛骤然肃穆。烧焦的宫殿残骸像巨兽的骨架,矗立在残阳下,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清理队伍被分到不同区域,我故意落后几步,趁带队的小吏不注意,钻进了一条通往西北后苑的小径。
这条路比上次从排水口走时更难行。大火烧毁了沿途的亭台,断梁残柱横七竖八地堆着,稍不留意就会被绊倒。我猫着腰,借着断墙的阴影掩护,终于再次来到那片荒草丛生的后苑。
白天的后苑与夜晚截然不同。阳光穿过稀疏的树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能清晰地看到被踩踏过的草丛——果然有人来过。我快步走到那处被石板掩盖的入口,发现石板边缘有新的撬动痕迹,显然昨夜之后,有人来过这里。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急忙掀开石板。通道里飘出一股淡淡的土腥味,比上次来时更浓。我点燃火折子,顺着台阶往下走,每一步都踩得格外轻。
地下室比记忆中更宽敞。借着跳动的火光,我看清了四周的景象:墙壁上除了那些神秘符号,还多了些新的凿痕,地上散落着几块新鲜的泥土——老乞丐说的“挖东西”,果然是在这里。
我举着火折子,仔细查看那些符号。它们分布在地下室的四壁,首尾相接,像是一幅巨大的图腾。其中有几个符号与建文帝旧臣信物上的图案极为相似,只是线条更复杂,仿佛蕴含着某种规律。
突然,火折子的光芒照到墙角一处凹陷——那里的泥土颜色比别处浅,像是刚被翻动过。我走过去,用手扒开浮土,一块方形的青石板露了出来。石板上刻着一个完整的符号,正是我在墙壁上见过的图案,只是中间多了一个小小的“明”字。
这难道是建文帝留下的标记?我用力撬动石板,下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深不见底。一股潮湿的风从洞里吹来,带着腐朽的气息。
就在这时,通道上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头儿,就是这儿!昨夜发现的入口,说不定有建文余孽藏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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