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谷的晨雾像化不开的浓墨,将山石草木都晕染成模糊的影子。我踩着湿漉漉的苔藓往里走,脚下的碎石不时滚落,发出“哗啦”的轻响,在寂静的谷中格外清晰。老道士说这里曾是玄真教的据点,可眼前只有断壁残垣,风穿过破败的石屋,发出呜呜的声响,倒像是谁在暗处低泣。
谷深处有片竹林,竹影婆娑间隐约露出一块半截埋在土里的石碑。我走过去刨开浮土,碑上刻着“玄真观”三个字,字迹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但碑角的镇元符却依旧清晰——与地下室墙壁上的符号如出一辙。看来老道士所言非虚,这里确实与玄真教有关。
我在竹林里仔细搜寻,希望能找到建文帝或玄真教的踪迹,可除了几处被翻动过的泥土,再无其他线索。正当我准备往谷外走时,忽然听到竹林深处传来一阵咳嗽声,苍老而急促,像是有人受了重伤。
我握紧匕首,悄悄拨开竹叶往前挪。只见竹林尽头的石洞里,坐着一个身穿青布长衫的老者,须发凌乱,嘴角带着血迹,正靠在石壁上艰难地喘息。他面前摆着一个破旧的木盒,盒上刻着的,正是建文帝旧臣信物上的符号。
“你是谁?”老者察觉到动静,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手不自觉地按住了木盒。
“晚辈张宇,特来寻访与建文帝相关的线索。”我收起匕首,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和,“老先生可是玄真教中人?”
老者盯着我看了半晌,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完后喘着气道:“玄真教……早已散了。”他指了指自己,“老夫不过是个亡国的罪臣罢了。”
“罪臣?”我心中一动,“莫非老先生是建文帝时期的旧臣?”
老者苦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方孝孺”三个字。我的心猛地一跳——竟是方孝孺的门生!当年方孝孺被灭十族,他的门生故吏几乎全被株连,没想到竟有人能活下来。
“老夫周定,曾是东宫侍读。”老者缓缓道,“靖难之役时,随陛下(指建文帝)逃至此处,却被叛徒出卖,玄真七子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下老夫苟活至今。”
“叛徒?”我想起老道士的话,“是玄真七子中的人?”
周定点点头,眼中泛起泪光:“正是掌管机关秘术的老三。他早就暗中投靠了燕王,趁我们掩护陛下转移时,引兵围了落霞谷。若不是玄真教主拼死打开密道,陛下恐怕……”
“建文帝他到底去了哪里?”我追问。
周定却摇了摇头:“密道通往三处地方,连老夫也不知陛下最终选了哪条。只知道他带走了‘传国密诏’,那是太祖留给后世君主的后手,据说能调动隐于民间的忠义之士。”他指了指面前的木盒,“这是陛下临走时托付给我的,说是若遇可信之人,便将里面的东西交给他,助他寻回陛下。”
我看着木盒,心跳不由得加快。这里面装的,会不会就是找到建文帝的关键?
“老先生为何认定我是可信之人?”
周定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竟是我誊抄的镇元符:“昨夜在青云观外,看到你被燕王的人追杀,又带着这符号,便知你与玄真教有关。况且……”他笑了笑,“你身上有忠气,不像奸邪之辈。”
原来他昨夜一直在暗中跟着我!我心中一阵后怕,若是方才动了歹念,恐怕早已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周定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卷泛黄的帛书和半块虎符。帛书上画着一张地图,标注着三个地点:江南的莫愁湖、西南的青城山、漠北的黑风口。每个地点旁都画着不同的镇元符,与我在地下室看到的符号恰好能对应上。
“这三个地方,便是密道的终点。”周定指着地图,“半块虎符是信物,若能找到持有另一半虎符的人,便能知晓陛下的下落。只是……”他叹了口气,“燕王的人也在找这些地方,尤其是莫愁湖,据说已派了上千精兵驻守。”
我将帛书和虎符小心收好,忽然想起从暗影门据点偷来的密探记录,忙掏出来递给周定:“老先生看看这个,或许有线索。”
周定接过记录,越看脸色越沉,到最后猛地一拍石壁:“果然是他!老三这叛徒,竟把玄真教的据点全告诉了燕王!”他指着记录上的一个名字,“你看,他还举荐了自己的侄子,现在已是燕王的亲卫统领,负责搜捕陛下的旧部。”
我心中一凛,看来玄真教的叛徒远比想象中更深入燕王的核心。
“不能再等了。”周定站起身,虽面色憔悴,眼神却变得坚定,“老夫知道莫愁湖的据点有个暗语,若是能混进去,或许能找到持有另一半虎符的人。”
“暗语是什么?”
“‘天若有情天亦老’。”周定一字一顿道,“回应是‘人间正道是沧桑’。这是当年玄真教与建文旧臣约定的暗号。”
我将暗语记在心里,正欲出发,忽然听到谷外传来马蹄声,还有人呼喊:“仔细搜!周定那老东西肯定藏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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