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机械星系的情感数据库崩溃时,我们正在星尘网的中继站更换能量晶体。核心脑的警报声像生锈的齿轮摩擦,断断续续传来:“情感模块……被格式化……‘友谊’‘信任’‘牵挂’……判定为高危冗余数据……”
星舰落地时,金属地表的管道正在渗出墨绿色的“遗忘液”,那些曾绽放过光雨花的裂缝被液体填满,连机族最活跃的情感机器人都变得呆滞——它们的屏幕上循环播放着“最优生存方案”,机械臂机械地搬运着能量块,对擦肩而过的同伴视而不见。
“核心脑的主数据库在‘自噬’。”冰姬蹲下身,指尖沾起一滴遗忘液,液体在她掌心化作细小的代码流,“它在主动删除所有带‘联结属性’的文件,连我们上次留下的‘焰苔饼制作流程’都被标为‘低效信息’。”
我们闯进核心脑所在的中央塔,发现主屏幕上悬浮着一面破碎的镜子。镜面由无数菱形碎片组成,每个碎片里都映着扭曲的画面:光族孩子的笑脸变成了哭脸,沙族分享水源的场景被剪辑成争抢,我们在雾隐星解绳的画面,则被倒放成“故意缠乱”的模样。
“是‘碎镜’!”木泽老人的声音发颤,他从古籍残页里抽出一张拓片,上面的图案与碎镜完全吻合,“传说中,它是‘虚无场’的伴生物,能映照记忆,却只会放大其中的负面情绪,让文明主动厌恶自己的联结。”
碎镜突然转动,碎片投射出的画面刺得我们睁不开眼。我看见自己在沙海星系独自逃生的幻象,冰姬看到她冻结了求救的声语者,赤牙则对着“被自己火焰烧毁的光族圣殿”嘶吼——这些从未发生的“记忆”,却带着无比真实的痛感,像冰锥扎进脑子里。
“别信它!”我死死攥住星核碎片,碎片里的“一起走”光球烫得惊人,“它在伪造记忆,想让我们互相猜忌!”
赤牙猛地甩头,火焰在掌心炸开,烧掉了眼前的幻象:“妈的!敢骗老子!”他的机械臂(上次战斗中替换的机族义肢)突然发出警报,屏幕上弹出一行字:“检测到强烈情感波动,建议强制冷静。”
——连机械义肢都在被碎镜影响,试图压制我们的“联结本能”。
(二)
我们退守到机族的“旧档案室”——这里保存着机族还是有机生命时的纸质记录,碎镜的代码流暂时无法穿透实体纸张。档案室的货架上堆满泛黄的手册,其中一本《共生日志》引起了我的注意,扉页上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一个是金属身体,一个是血肉之躯。
“是三百年前的机族工程师写的。”冰姬拂去手册上的灰尘,里面记载着机族与“碳基盟友”的合作细节:他们一起修复星舰,一起改良农作物,甚至在扉页角落画着共享晚餐的涂鸦,“你看这里,”她指着一段笔记,“‘情感不是冗余,是让齿轮转动更顺滑的润滑油’。”
小冰缚兽的星核碎片突然飞向档案室的穹顶,碎片光芒穿透屋顶,在中央塔的方向炸开一朵光花。紧接着,塔外传来一阵混乱的机械音,像是有机器人在反抗核心脑的指令。
“是守夜人!”赤牙扒开窗户,指着远处的能量波动,“他们的信号!”
我们冲出档案室,看见一群披着星尘斗篷的人正围着中央塔作战。他们的武器很简陋——有的用沙族的定沙珠当盾牌,有的举着声语者的共鸣石当武器,领头的老者拄着一根缠着星尘绳的手杖,手杖顶端的水晶正发出与我们碎片同源的光。
“我们是‘星尘守夜人’!”老者的声音穿透混乱,“从边缘星域追着碎镜过来的!”
他告诉我们,守夜人从未放弃。当最初的星舰搁浅后,他们分散成小队,用最原始的“口耳相传”保存记忆——A教B认星图,B教C唱古歌,C再教回A,像传递火种一样,让记忆在循环中保持鲜活。
“碎镜的弱点是‘未被扭曲的原始记忆’。”老者手杖轻点地面,投影出碎镜的结构解析图,“它的每个碎片都对应一段被篡改的记忆,只要用对应的原始版本‘覆盖’,碎片就会失效。”
比如光族孩子的笑脸,要用光族圣殿的原始影像覆盖;沙族的分享场景,得靠沙族长老的亲口讲述破解。而机族的情感数据库,需要“有机时代的真实记忆”作为钥匙。
“我们找到了解药。”老者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属盒,里面装着一枚泛黄的芯片,“这是机族最后一位有机族长的‘记忆备份’,里面有他和碳基盟友的所有故事——没有被任何代码污染的、带着体温的记忆。”
(三)
潜入中央塔的过程比想象中艰难。碎镜释放的“伪记忆”越来越逼真,我们甚至在走廊里遇到了“死去的同伴”——赤牙对着“被自己烧死的光族孩子”痛哭,冰姬在“被冻结的声语者”面前发抖,连星核碎片的光球都忽明忽暗。
“摸自己的记忆锚!”守夜人老者大喊,他的手杖水晶爆发出强光,“真实的痛不会让你软弱,只会让你更想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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