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熹,晨曦初露。
祈安从睡梦中悠悠转醒,她缓缓舒展四肢,先前的疲惫与滞涩早已消散无踪,丹田内力充盈,在经脉间流转自如,宛如春溪潺潺,畅快非常。
她轻吁一口气,眸光微动,第一个念头便是——得尽快联系苗娘。
祈安掀被起身,素手一扬,将搭在床尾的青色外衣随意披在肩上,系带松松挽了个结。
她步子轻缓地绕过檀木屏风,来到书桌旁。指尖抚过微凉的笔杆,蘸了蘸砚中余墨,笔尖在宣纸上划过,只寥寥数语便停了手。放下笔时,纸页上的墨迹正慢慢晕开。
待墨迹稍干,她将信纸仔细卷成细条,塞进手边一个青竹削成的小筒里,用红绳在筒口缠了两圈系牢。
目光扫过空荡荡的窗台,她朱唇微抿,还缺只信鸽。
转念一想,官驿里应该备有传信用的鸽子。
“笃笃笃——”
清脆的叩门声打破了室内的静,门外传来轻声问询:“凌姑娘,可起身了?”
祈安正将那只青竹细筒往袖中放,闻言扬声道:“起了,进来吧。”
话音落时,她指尖已理好衣襟,转身时,目光恰好落在被推开的门扉处。
为首的丫鬟端着铜盆先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分别捧着漱盂和叠得整齐的巾帕,一行人规规矩矩地在屋中站定,屈膝行礼。
为首的丫鬟抬眼,语气恭谨:“王爷在前厅,说请姑娘过去一趟。”
嗯?是有事要相商?昨日怎么未听他提起,还是轻声应下:“晓得了,我梳洗完便过去。”
“是。”
丫鬟们手脚麻利地将洗漱物品在妆台前摆好,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
祈安来到前厅,抬眼望去,只见褚琰正与一位陌生男子对坐交谈。
那男子约莫四十出头,身姿挺拔如松。
他穿着一袭深青色锦缎长袍,腰间束着玄色犀角带,整个人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的面容轮廓分明,眉骨略高,显得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如刀削,唇线紧抿,下颌线条刚毅,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眼瞳漆黑如墨,目光沉稳锐利,眼尾处已有了几道细纹,却更添几分沧桑与深沉。
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头来。
日光正好落在他半边脸上,照见他鬓角几缕夹杂的白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他的视线在祈安身上停留片刻,眼神如深潭般难以揣测,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
祈安收回目光,先上前对褚琰恭敬行了一礼:“参见王爷。”
褚琰起身上前,托起她的手腕:“身子可还有不适?”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关切。
“已经好了。”祈安抬眼对他浅浅一笑。
褚琰这才松开手,转身引她向前,“十六,这是家师瑰玮先生。”
又向瑰玮介绍:“师父,这就是我方才同您说过的那位姑娘,十六。”
听到眼前之人的名字时,祈安心头微震,抬眼的瞬间,眸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竟是他?
江湖中那位武学造诣深不可测的瑰玮大师?
她早有耳闻,此人不仅身手卓绝,教徒弟更是有一套。
手段严苛,与听雨堂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教出来的弟子,个个都是能独当一面的高手。
先前听雨堂费了好大功夫想招揽他,却连他的面都没见着,此事最终也成了空谈。
却没料到,这位连听雨堂都难寻其踪的人物,竟是褚琰的师父。
祈安对着身前的人抱拳行礼:“晚辈十六,见过瑰玮前辈。”
瑰玮负手而立,锐利的目光如刀般将祈安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
就在气氛凝滞之际,他突然抚掌大笑,眼角皱纹舒展开来:“哈哈哈,小娃娃倒是有趣。”笑声戛然而止,他忽然凑近半步,灰白胡须微微颤动:“听说……你是听雨堂的?”
“这听雨堂,老夫行走江湖数十载,倒是鲜少听闻。”语气里全是对那名号的陌生。
他捋着胡须绕祈安踱了半步,深青衣袍扫过青石板:“不知师从何人啊?”
祈安见瑰玮态度和缓,悄悄松下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舒展,但仍保持着恭敬:“回前辈,家师夏慕荷。”
瑰玮眯起眼睛,似在回忆。
半晌,他“哦”了一声,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恍然:“好似听过这个名字,擅轻功,对吗?”
祈安垂眸应道:“是。”
瑰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那应该是了。”
他的目光渐渐飘远,唇角勾起一抹淡痕:“二十多年前,江湖上还时兴比武,每两年便有一场盛会,那会儿可真是热闹——群雄汇聚,龙争虎斗,谁都想争个榜首。”
“当时比试分了几类,老夫那时参加的是综合比试,其他的倒没太留意。不过隐约记得,轻功前三甲里,确有夏慕荷这么个名字,是个女子。”
说到这儿,他抬眼看向祈安,语气真切:“在一众男子里脱颖而出,着实叫人钦佩。老夫虽未亲眼所见,倒也还有些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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