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褪去外衫,一并躺于榻上,共覆锦衾。
接下来便多是祈安在说,徐蕙则是侧躺着,手肘撑着脑袋,听得格外入神,时而发问,眸中光彩流转,如映星辉。
因祈安并非久居惠州,哪怕算上从前的任务,统共也只去过两次。
所以她只择了些许风物趣闻说来,叙述间略添了几分夸张渲染,免教徐蕙瞧出端倪。幸而徐蕙未曾亲历,又满怀好奇,稍加描绘便已令她心满意足……
聆听之际,徐蕙免不得抱怨起京中的日子,直道太过沉闷无趣,日日皆在重复旧事。
祈安便笑问:“难道竟无一件新鲜趣事,能让你觉着欣喜?”
提及此,徐蕙躺回去,凝神想了想,蹙眉道:“新的……倒是有个新识之人,可每回遇上他,总没好事。”语至此处,她神色顿转悻悻,腮帮微鼓,显是忆起些什么不快之事。
祈安不由生出几分兴致,挑眉问道:“是谁竟能让你气闷至此?”
徐蕙反问:“表姐还记得先前母亲提过的那位叶家公子?”
祈安略感意外:“竟是他?他从外头历练回来了?”
先前只听闻这位叶公子在外游学,多年未归。
徐蕙重重点头,语带不满:“可不是嘛!也不知在外头经了些什么,如今倒长开了些,不像小时候那样圆胖,可性子却比从前可恶十倍!”说着,她眼底又泛起几分愠怒。
祈安愈发觉着不解,细问道:“他做了何事,惹得你这般不满?”
一提此人,徐蕙的话匣子瞬间打开,却是满腹牢骚:“他才回京,头一回见我,便是一副轻浮模样,竟还跟我母亲先前说的一样,说什么我与他是青梅竹马……”似又想起当时情形,她面露鄙夷,“瞧着就是个风流性子,恐怕私下里就仗着那张脸去祸害别家姑娘……”
这话听下来,徐蕙对其着实成见颇深,这倒是头一回见她对人态度如此鲜明。
徐蕙还在气鼓鼓地说:“更可气的是后来!他总跟我过意不去,事事与我对着来。我说往东,他偏要往西;简直恼人至极……”她还掰着手指头,一一数着他故意作对的事,越说越愤慨,语调都拔高了些,眼底的火气几乎要溢出来。
好不容易把满肚子的不满说完,徐蕙才停下来大口喘气,抬手不停地给自己扇着风。
祈安见状,伸手轻轻替她顺着背,心里暗自思忖——从她口中听来,这位叶家公子叶仕言,倒活脱脱是个纨绔模样……
徐蕙猛地挥了挥手,语带余愠:“不提他了不提他了,越说越恼!”等情绪稍稍平复,她眼睛倏地一亮,又凑向祈安:“表姐,不若今晚咱们去外头酒楼用膳?”
祈安看着她,不由浅笑起来——徐蕙性子真是直率,方才还激动地连珠炮似的吐槽,转眼就能抛到脑后,兴冲冲提别的事。
只是经她这么一来,祈安倒真对那位叶家公子生出几分好奇:究竟是何等人物?心里竟隐隐有了点想亲眼见见的念头。
祈安收回思绪,就听她又道:“咱们去乡仙馆!今晚我要亲自给表姐接风洗尘!”她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眨了眨眼睛,满是期待地望着祈安。
祈安倒是没有异议,只是稍稍犹豫:“可府里应当备了晚膳,我们外出……”
话还没说完,就被徐蕙抢过:“这事我去跟母亲说!她定会应允!”
祈安见她兴致盎然,便笑着应下:“行,都听你的。”
后来二人也没再聊太久,偶有搭几句话,说着说着竟真生出倦意,不知不觉相偕入眠。这一觉并不长,不过半个时辰,便先后转醒。
祈安这边,碧竹与青兰已入内收拾行囊,将衣物细软一一归置整齐;徐蕙则片刻不耽,转身便往姜婉院中去,禀明傍晚欲往乡仙馆用膳之事。
末了也不知徐蕙如何说动的姜婉,待祈安再度步出院子时,便是蝉雪前来传话,说是一切已安排妥当,随即就引她登上了马车。
两人坐着马车一路行至乡仙馆,抵达时暮色已沉,馆前却灯火煌煌,往来的食客络绎不绝,一派热闹兴旺的景象。
原来徐蕙早已订好雅间,方至门前,便有小二上前殷勤引路,径直将她们带去了一处厢房。
二人落座后,祈安抬眼打量四周——室内布置清雅宜人,各种摆件皆显匠心,窗外亦格外幽静,该楼选址也是特意选了僻静之地。
这乡仙馆倒与先前去过的竹轩肆有几分相似,只是风格细节上又各具妙处。
菜肴尚未呈上,徐蕙先为祈安斟了杯茶,二人便又叙起话来。
先前在府中所谈多为私己之事,此刻闲谈则转向京中近月来的趣闻轶事。
徐蕙端着茶盏,忽而问祈安:“表姐可听闻二皇子已被指婚之事?”语罢又紧跟一句,“还有三皇子,听闻婚事也快定下了。”说罢轻抿热茶,目光落向祈安面容。
祈安闻言微颔首——二皇子之事她倒是略有所闻,但三皇子将要定亲的消息却未曾听过。她随即又摇首,眸中带了几分探询之色,示意徐蕙细说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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