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阳宗的药炉烧了整夜,咕嘟咕嘟的声响混着药香,在寂静的夜里漫开,像首温柔的曲子。
林默坐在炉边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炭火。火光映在他脸上,把那些没刮的胡茬照得明明灭灭,眼底的红血丝却没被遮住——他又守了一夜。
苏沐雪的伤总反复。蚀骨寒邪得很,白天看着消了些青黑,到了夜里就又泛上来,疼得她总在梦里哼哼,眉头皱得像拧在一起的绳。林默听着那细碎的疼,心就跟着揪,只能守在炉边,盯着那锅药,仿佛多熬一刻,药效就能强一分。
“又没睡?”炎烈端着碗热粥走进来,军靴踩在石板上,发出闷闷的响。他的左腿还没好利索,走路一瘸一拐的,却每天雷打不动地来看看。
林默抬头,眼里还带着点迷糊:“药快好了。”
“我看看。”炎烈凑到药炉边,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苦涩味涌出来,他咂咂嘴,“差不多了,再熬就老了。”他把粥放在桌上,“先垫垫肚子,你这样熬,不等她好,你先垮了。”
林默没动,只是看着那翻滚的药汁。里面有炎阳宗的离火草,有青云山的冰晶莲,还有他特意托人从暖泉镇带来的温泉泥——丹师说,这几样凑在一起,能压住蚀骨寒的反复。可他总觉得不够,总怕哪里出了岔子。
“你啊。”炎烈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跟你师父一个样,把心事都藏在骨头里。想当年张小子……”
话没说完,里屋传来苏沐雪的轻咳。林默“腾”地站起来,动作比谁都快,掀帘就走了进去。
苏沐雪果然醒了,额头上沁着层薄汗,嘴唇发白,正想坐起来,却被林默按住了。“别动。”他拿过帕子,轻轻擦去她额角的汗,指尖的暖意落在皮肤上,让她瑟缩了一下,却没躲开。
“又麻烦你了。”苏沐雪的声音有点哑,夜里的疼还没散去,尾音带着点颤。
“说什么傻话。”林默扶她躺好,掖了掖被角,“我去把药端来。”
药熬得刚好,不烫也不凉。林默舀了一勺,自己先抿了抿,确定温度合适了,才递到她嘴边。苦涩的药味漫开来,苏沐雪皱了皱眉,却还是乖乖地喝了。
“有点苦。”她咂咂嘴,像个撒娇的孩子。
林默从怀里掏出颗糖,是王大娘以前给的,他一直揣着,糖纸都磨破了。“含着。”他剥开糖纸,把糖块放进她嘴里,甜丝丝的味道瞬间压下了药的苦,让她眉眼都舒展开来。
“你好像总带着糖。”苏沐雪含着糖,说话有点含糊,眼里却闪着光。
“怕你喝药苦。”林默说得理所当然,说完才觉得不妥,耳根悄悄红了,赶紧别过头去收拾药碗。
苏沐雪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笑了,嘴角的梨涡里像盛了蜜。她知道,这颗糖,他怕是揣了一路,从北域的风雪里,揣到了炎阳宗的药炉边。
窗外的月亮渐渐圆了,银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床沿上,像铺了层霜。林默坐在床边的矮凳上,借着月光看她的阵法书——他看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符号,却看得很认真,仿佛多看一页,就能离她的世界更近一点。
“林默。”苏沐雪突然开口。
“嗯?”
“你说……墨影会不会再来?”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怕。不是怕自己受伤,是怕牵连他。
林默合上书,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得像在立誓:“来了也不怕。我守着你,他进不来。”他顿了顿,又说,“就算他能上天入地,我也能把他斩了。”
苏沐雪知道他不是说大话。他眼里的坚定,像出鞘的剑,亮得让人安心。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他放在床边的手,他的手很糙,掌心有厚厚的茧,是常年握剑磨出来的,却暖得很。
“我相信你。”她轻声说。
两人没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握着。月光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流淌,把影子拉得很长,像根剪不断的线。药炉里的炭火还在燃着,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和着彼此的心跳,在这寂静的夜里,温柔得不像话。
天亮时,秦逸带着消息回来了。他风尘仆仆的,脸上带着点疲惫,却难掩兴奋:“统领,查到墨影的踪迹了!他躲在中域的‘迷雾沼泽’,跟一群邪魔混在一起,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迷雾沼泽。林默的眉头皱了起来。那地方比离火涧还邪门,瘴气能蚀人的灵脉,沼泽底下全是淤泥,一脚踩错就再也爬不上来。
“他找什么?”
“不清楚。”秦逸摇摇头,“隐杀卫的兄弟说,他们看到墨影手里拿着块残图,好像是张藏宝图,标的位置就在沼泽中心。”
林默没说话,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脑子里飞速转着。墨影抢离火珠,又去迷雾沼泽找东西,这两者之间肯定有关联。他隐隐觉得,这背后藏着个大阴谋,或许……和炼狱魔族有关。
“我去趟迷雾沼泽。”林默站起身。
“不行!”苏沐雪立刻说,声音都提高了些,“你的灵脉还有寒气,沼泽的瘴气会加重你的伤!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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