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雪沫子扑在脸上,疼得像小刀子割,可林默觉得浑身都在烧。
他的唇贴着她的,带着风雪的凉,带着一路狂奔的烫,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抖。苏沐雪的睫毛上还挂着冰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近惊得一颤,刚想往后躲,却被他圈得更紧——他的手臂像铁箍,勒得她骨头都发疼,可那力道里的怕,她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
“别躲……”林默的声音哑得像破锣,唇齿间全是血腥味和雪的凉,“让我抱抱……就一会儿……”
苏沐雪不动了。她能感觉到他在发抖,不是冷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后怕,像个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死死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她抬起手,轻轻环住他的腰,指尖触到他后背渗血的绷带,心猛地一揪,把脸埋在他的衣襟里,闷闷地说:“我在呢。”
就这三个字,让林默紧绷的脊背瞬间垮了。他把脸埋在她的发间,贪婪地吸着那股熟悉的冷梅香,混着淡淡的药味,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魂。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砸在她的发顶,烫得她缩了缩脖子,却把他抱得更紧了。
桃花林里静悄悄的,只有风雪穿过枝桠的呜咽,还有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心跳,擂鼓似的,盖过了所有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林默才稍稍松开她,指尖轻轻拂过她左臂的绷带,声音发颤:“怎么回事?谁伤的你?”
提到这个,苏沐雪的脸色沉了沉:“是万法阁的余孽。墨尘虽然被抓了,可他还有个师弟叫墨影,一直躲在暗处,这次带了批被魔化的修士偷袭炎阳宗,想抢炎长老的‘离火珠’。”
“离火珠?”林默皱眉,那是炎阳宗的镇派之宝,能压制天下至阴至寒的邪物,“他们抢这个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苏沐雪摇摇头,想起当时的混乱,还心有余悸,“他们来得很突然,我正在丹房给你配压制寒气的药,没来得及布阵……”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还有没洗干净的药渍,“幸好炎长老及时赶到,不然……”
“没有不然。”林默打断她,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指尖发麻,“以后不许再自己逞能,有事等我回来。”
苏沐雪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看着他下巴上冒出的胡茬,看着他冻得发紫的嘴唇,突然笑了,眼里还含着泪:“你跑回来的时候,是不是以为我……”
“别胡说!”林默的声音又硬了,可耳根却红了,“我知道你命大。”
“是是是,我命大。”苏沐雪故意逗他,抬手捏了捏他的脸,胡茬扎得她指尖发痒,“可某人跑回来的时候,像只被人抢了骨头的狗,抱着件破衣服哭鼻子,我都看见了。”
林默的脸“腾”地红了,甩开她的手别过头,却忍不住偷偷笑。刚才那股撕心裂肺的疼还没散尽,可此刻心里的甜,却像化了的蜜糖,一点点漫开来。
“对了,你的信。”苏沐雪想起手里的信纸,展开来重新看。阳光透过雪云照下来,落在那句被墨点盖住的“我想你”上,字虽然丑,却烫得她指尖发颤。
林默的耳朵更红了,想抢回来,又不好意思,只能挠着头装傻:“随便写的,你别看了。”
“我偏要看。”苏沐雪把信纸折好,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贴在心口的位置,“写得挺好的,比你练剑好看。”
林默被她逗得没脾气,只能叹了口气,扶着她往回走:“回去吧,外面冷,你的伤不能冻着。”
苏沐雪的伤比看起来重。墨影用的是淬了“蚀骨寒”的匕首,伤口周围的皮肉都泛着青黑,炎阳宗的丹师说,至少要养三个月才能消尽寒气。
林默把她安置在丹房最暖和的那间屋,亲自给她换药。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带着玄黄炎的暖意,一点点拂过伤口周围的皮肤,每碰一下,苏沐雪就忍不住颤一下——不是疼的,是那暖意顺着皮肤往心里钻,痒得她心慌。
“疼吗?”林默抬头问,眼里满是紧张。
“不疼。”苏沐雪摇摇头,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说,“林默,你当时看到那件外袍,是不是特别害怕?”
林默的动作顿了顿,喉结滚了滚:“嗯。”他没瞒着,“我怕……像王大娘那样,再也见不到你了。”
苏沐雪的心跳漏了一拍,轻声说:“我也怕。墨影的匕首刺过来的时候,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是就这么死了,你回来找不到我,该多着急啊。”
林默的手猛地收紧,药棉掉在地上。他没捡,只是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她,眼里的光比离火珠还亮:“沐雪,等这事了了,我们……”
“什么?”苏沐雪的心跳得飞快,攥着被角的手都在抖。
“我们……”林默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看看青阳镇吧。王大娘总说,那里的春天,桃花开得比青云山好看。”
苏沐雪愣住了,随即笑了,眼里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掉下来,砸在被子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好啊。”
她知道,他没说出口的话,藏在青阳镇的桃花里,藏在这没说完的承诺里,藏在彼此滚烫的心跳里。
窗外的雪还在下,可丹房里却暖得很。药香混着淡淡的桃花香,在空气里悄悄弥漫。林默坐在床边,看着苏沐雪渐渐睡去的脸,心里踏实得像揣了块暖玉。
他知道,墨影还没抓到,邪魔的阴影还没散去,前路依旧有刀光剑影。
可他不怕了。
因为他的身边,有想守护一生的人;他的心里,有了牵挂一辈子的念想;他的未来里,有了一起去看桃花的约定。
这些,就足够支撑他走过所有的风雪,等到属于他们的春天。
林默轻轻握住苏沐雪的手,掌心相贴的温度,比玄黄炎更暖,比离火珠更烫。他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像对全世界宣告,又像只说给她一个人听:
“等你好了,我们就回家。”
雪地里的血迹会被掩埋,未愈的伤口会结痂,可这一刻的温暖和约定,会像桃花林下的种子,在心里发了芽,等到来年春天,开出满树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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