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泉镇的晨光带着点懒,慢悠悠地爬过木窗棂,落在秦逸脸上时,他睫毛颤了颤,终于睁开了眼。
“水……”他的声音干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喉咙里还带着蚀骨寒留下的腥气。
林默几乎是弹起来的,手里的粗瓷碗差点没端稳。温水顺着秦逸的嘴角往下淌,他却顾不上擦,只是贪婪地吞咽着,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似的铺开。
“慢点喝。”林默把他扶起来些,垫了个软枕在背后,指尖触到他的肩膀,绷带已经换过了,是老汉家的老婆子用草药重新敷的,青黑色淡了不少,“感觉怎么样?”
秦逸咳了两声,哑着嗓子笑:“没死成……看来那卖花姑娘的向日葵,还得等我回去看。”
林默的心像是被温水泡过,软得一塌糊涂。他捶了秦逸一下,力道却很轻:“命比花重要,以后再敢替我挡刀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哪能眼睁睁看你……”秦逸的话没说完,就被林默递过来的粥碗堵住了嘴。白粥里掺了点小米,熬得糯糯的,还卧了个荷包蛋,是老汉家舍不得吃,特意给他们留的。
“快吃。”林默把勺子塞进他手里,自己也端起碗,粥的温度刚好,带着点淡淡的甜,像苏沐雪熬的那碗。他想起出门前,她站在丹房门口,白裙被晨光染成淡金:“等你回来,粥还热着。”
心口突然空了一块,像被暖泉镇的风吹过,带着点说不清的痒。
他从怀里摸出那张写了一路的信,纸角已经磨得起了毛,上面那句“我想你”被汗渍晕得更模糊了,却依旧烫得指尖发颤。
“在想什么?”秦逸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眼里闪着促狭的光,“是不是在想苏姑娘?”
林默的脸腾地红了,把信纸胡乱塞回怀里,闷头喝粥:“吃你的。”
秦逸笑得更欢了,牵动了肩膀的伤,疼得“嘶”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说:“我跟你说,上次我回炎阳宗送药,看到苏姑娘在桃树下练你教的那套剑,笨手笨脚的,却练得可认真了……”
林默的动作顿住了,耳根红得快要滴血,却忍不住追问:“真的?”
“骗你干啥。”秦逸舀了勺粥,慢悠悠地说,“她还跟丹房长老打听,说有什么药能治灵脉里的寒气,说怕某人回来又疼得睡不着……”
后面的话,林默没听清。他的脑子里全是秦逸说的画面:苏沐雪穿着白裙,在桃花树下笨拙地挥剑,阳光落在她发间,像撒了把碎金。她皱着眉打听药材的样子,肯定又像个嘴硬的小刺猬,明明担心得要命,却偏要装得不在意。
粥突然就不烫了,暖烘烘地滑进胃里,连带着灵脉的疼都轻了些。他摸出传讯阵,用灵力轻轻敲了四下——这是他新想的暗号,代表“我想你”。
阵盘沉默了片刻,传回了五下轻响,像小猫用爪子轻轻踩过心口。林默愣了愣,随即笑了。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是她在说“我也是”。
暖泉镇的日子过得慢,慢得像锅里熬着的粥。秦逸的伤一天天好起来,已经能拄着拐杖在院子里溜达,每天都要跟卖花姑娘传讯,嘴里的甜话能把老汉家的蜂蜜都比下去。
林默则每天帮着老汉劈柴挑水,闲下来就坐在门槛上,给苏沐雪写信。他写暖泉镇的温泉能煮鸡蛋,写秦逸被老婆子逼着喝药时的糗样,写沼泽边飞过的水鸟羽毛是青灰色的,还写……夜里想她想得睡不着,只能看着传讯阵上的微光发呆。
信纸越写越厚,他却没打算寄。他想等回去,亲手交给她,看着她红着脸念出来,然后假装生气地捶他,说“写这些没用的干啥”。
这天傍晚,他正在院子里劈柴,秦逸突然一瘸一拐地跑进来,手里拿着张传讯符,脸色发白:“统领,联盟急讯!”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接过传讯符。灵力注入的瞬间,风清扬的声音响起来,带着从未有过的急促:“林默速归!墨影残党联合炼狱魔族余孽,在中域边界异动,似要强行开启炼狱之门!苏丫头……她跟着炎长老去支援了!”
“轰”的一声,林默手里的斧头掉在地上,砸在木柴上,劈出个深深的豁口。他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只听清了最后几个字——“苏丫头……去支援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的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冻得秦逸打了个寒颤。
“传讯符是三个时辰前发的……”秦逸看着他瞬间变得煞白的脸,心里也跟着慌,“要不……我先带弟兄们过去?你……”
“不用。”林默打断他,捡起斧头,转身就往屋里走,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收拾东西,现在就走。”
他的手在抖,不是怕的,是急的。中域边界的“断魂崖”是出了名的险地,比迷雾沼泽更凶险,那里的魔气能直接侵蚀修士的神魂。苏沐雪的伤还没好利索,灵脉里的蚀骨寒还没清干净,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她怎么能……”林默的声音哽咽了,他摸出传讯阵,疯狂地用灵力敲击,一下,两下,三下……可阵盘却毫无反应,像块普通的暖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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