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洛阳,仿佛一头焦躁不安的巨兽,在黑暗中压抑地喘息。
各方势力都在紧锣密鼓地调动、谋划,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火药味,只差最后一星火花,便能将一切炸得粉碎。
芳林园暖阁内的灯火,亮了一夜。
刘辩根据陈宫的谋划,奋笔疾书,写就了三道至关重要的密令。每一道都关乎成败,关乎生死。
写完后,他反复检查,确认措辞无误,印鉴清晰,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分别卷好,用不同的丝带系紧。
“李青。”刘辩的声音因为熬夜和紧张而有些沙哑。
一直守在门外,眼皮都在打架的李青一个激灵,连忙进来:“奴婢在!”
“这三道密令,至关重要,不容有失。”刘辩神色无比凝重,将其中一道用玄色丝带系着的绢帛递给他,
“这一道,你立刻亲自送去司隶校尉府,务必亲手交到袁绍手中!告诉他,依计行事,见信号而动!”
“诺!”李青双手微微颤抖地接过这第一道令箭,感觉重逾千斤。他知道,这是点燃风暴的火种。
“这一道,”刘辩拿起那道用红色丝带系着的密令,犹豫了一下。原本按计划,这道给吕布的命令也应由李青或穆顺去送。
但穆顺正在执行更危险的“泄密”任务,李青要去袁绍处……而且,吕布那边,需要更稳妥的人选。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静观思索的陈宫忽然开口:“陛下,吕布处,或可由臣亲自走一趟。”
刘辩一愣:“先生?这太危险了!”
陈宫目光沉稳:“陛下,吕布此人,勇而无谋,性情反复。仅凭一纸诏书,恐难确保其完全听令,尤其是指令其陈兵宫外而非入内争功,他未必甘心。
臣亲往,可凭三寸不烂之舌,向其剖析利害,陈明陛下对其之厚望(万户侯、掌禁军),更可临机应变,确保其严格执行陛下旨意,不至被他人(如丁原或袁绍)蛊惑。且臣面生,不易引人注意。”
刘辩闻言,觉得有理。吕布确实是个巨大的变数,陈宫亲往,更能稳住他。
“可是先生安危……”
“陛下放心,”陈宫淡然一笑,“臣自有分寸。况且,若能稳住吕布这支强兵,陛下之安危便多一分保障,臣纵冒奇险,亦值得。”
刘辩心中感动,不再犹豫,将那道红色丝带系着的密令郑重交给陈宫:“那就有劳先生了!万事小心!”
“臣遵旨!”陈宫接过密令,藏于怀中,对着刘辩一揖,也不多言,转身便随着李青悄然离开了暖阁,身影迅速融入黎明前的黑暗中,朝着北军营方向而去。
刘辩看着他们消失,手中紧紧攥着最后那一道,用明黄色丝带系着的、准备在事发后第一时间颁布的《安民诏书》。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穆顺成功“泄密”,等待宦官咬饵,等待何进踏入陷阱,等待袁绍和吕布接到命令后的反应。
这种将自身安危和全局成败系于他人之手的等待,最是煎熬。
…… 司隶校尉府内,同样是灯火通明。
袁绍并未安睡,他正与心腹谋士许攸对坐弈棋,但棋局凌乱,显然两人心思都不在黑白子上。
“本初兄,大将军明日便要动手了。宫中此刻,怕是已暗流汹涌。”许攸落下一子,语气带着一丝兴奋。
袁绍指尖拈着一枚棋子,沉吟道:“何进此举,太过操切,必激大变。我等只需静观其变,待其与宦官两败俱伤,便可趁机率兵入宫,以平乱之名,行定鼎之实!”他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只是……”许攸阴恻恻地笑道,“不知陛下那边……是否会有什么‘意外’之举?近来这位少年天子,可是颇不安静啊。”
袁绍冷哼一声:“黄口小儿,纵有几分小聪明,身处漩涡中心,无兵无将,又能掀起多大风浪?至多是寻些如卢植、蔡邕之类的老朽寻求慰藉罢了。待大局定后,再慢慢炮制不迟。”
就在此时,亲信侍卫匆匆入内,低声禀报:“主公,宫中有内侍秘密求见,称有陛下密旨。”
“哦?”袁绍和许攸对视一眼,都感到有些意外。皇帝此刻送来密旨?
“带他进来。”袁绍放下棋子,整了整衣冠。
很快,李青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跪倒在地,双手高举那封玄色丝带系着的密令:“奴婢奉陛下密旨,特来呈送袁司隶!”
袁绍使了个眼色,许攸上前接过密令,检查了一下火漆和印鉴,对袁绍微微点头,确认无误。
袁绍这才接过,展开细看。信上的字迹略显仓促,但意思却非常清楚:
“司隶校尉袁绍听令:朕侦得宦官郭胜、段珪等逆党,恐因大将军明日搜宫之举狗急跳墙,欲假借太后之名,诱大将军入嘉德殿行刺。
朕心忧社稷,恐宫闱生乱,危及太后。特密令于卿:若嘉德殿方向有变,或以烽火、钟鼓为号,卿即刻率领本部兵马及洛阳北部尉曹操等部,入宫平乱,诛杀弑君逆宦!务必迅速控制各宫门要道,安抚人心,防止乱兵波及无辜。待乱平,朕自有重赏!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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