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袁绍“清君侧”的论调,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在帝国东部激起了层层涟漪。
这涟漪尚未波及洛阳核心,便被另一股更直接、更凶险的暗流所掩盖——来自渑池董卓的毒计,已然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洛阳城,其目标直指皇帝刘辩如今最为倚重的武力支柱,翊军中郎将吕布。
渑池,董卓大营。
中军大帐内,气氛压抑。董卓肥胖的身躯深陷在铺着虎皮的胡床里,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他面前跪着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正是刚从洛阳秘密返回的李肃心腹。
“你说什么?吕布拒绝了?”董卓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压抑的怒火,
“咱家许他高官厚禄,金银珠宝,甚至……甚至愿以父子相称!他竟敢拒绝?!”
那信使吓得浑身发抖,头埋得更低,颤声道:“是……是的,将军。
李肃大人几番试探,那吕布起初似乎有些意动,但……但提及背弃陛下时,他便勃然作色,说……说陛下待他恩重如山,他吕奉先绝非背信弃义之徒!
还将李肃大人斥责了一番,若非顾及旧日情分,几乎就要动手……”
“砰!”董卓猛地一拍面前沉重的木案,案上的酒樽震得跳起,浑浊的酒液洒了一地。
“匹夫!安敢如此!咱家如此厚待,他竟不识抬举!”
侍立一旁的李儒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挥手让那信使退下,然后低声道:“岳父息怒。吕布此人,勇则勇矣,然头脑简单,最重眼前实利与虚名。
如今那小皇帝刘辩对他可谓是极尽笼络,独立建军,优先补给,时常召见,甚至……听闻私下里以兄弟相称。
这些恩宠,确实挠到了吕布的痒处。他如今正志得意满,觉得跟着小皇帝前途无量,自然不会轻易被说动。”
“兄弟相称?”董卓嗤笑一声,满脸不屑,
“小皇帝倒是会收买人心!但那吕布就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今日能因小恩小惠效忠刘辩,来日就能因更大的利益背叛他!
咱家就不信,这世上真有不为财帛动心、不为权势折腰的忠臣!”
李儒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岳父所言极是。吕布并非真的忠贞不二,只是眼下刘辩给他的,似乎比我们能给的‘更多’,或者说,更‘实在’。
我们空口许诺,远不如刘辩真金白银、实实在在的兵权和信任来得有分量。”
“那你说怎么办?”董卓烦躁地问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吕布在那小儿手下,成为咱家进军洛阳的绊脚石?”
李儒捻着山羊胡,沉吟道:“离间之计,并非只有利诱一途。既然直接策反难成,或可从其他方面着手。比如……吕布与丁原的关系。”
董卓眼睛微眯:“丁建阳?”
“不错。”李儒点头,“丁原乃是吕布旧主,名义上还是并州牧,总督北军。
吕布如今虽独立领军,但品级仍在丁原之下,且并州牧之位空悬,丁原占着名分,吕布岂能甘心?此二人之间,必有嫌隙。
若能设法加剧其矛盾,令其内斗,甚至……若能借丁原之手,或借小皇帝之手,除掉吕布……则洛阳军心必乱!”
董卓肥硕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妙!此计大妙!若能令其自相残杀,咱家便可坐收渔利!文优,此事交由你去办,务必尽快找到突破口!”
“小婿明白。”李儒躬身领命,眼中寒光闪烁。
就在董卓与李儒密谋如何离间吕布之时,洛阳西郊的翊军大营,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校场之上,杀声震天。经过数月操练,五千翊军已然脱胎换骨,军容严整,士气高昂。骑兵奔驰如风,步兵阵列如山,弓弩齐发,遮天蔽日。
吕布顶盔贯甲,手持令旗,在校场中央的高台上不断发出指令,声音如同雷霆,响彻全场。
他望着下方如臂使指的军队,心中充满了成就感与豪情。
这支军队,是他吕布一手打造,是陛下赋予他的信任和权柄的象征!
操练间隙,吕布回到中军大帐,卸下头盔,露出一张因长期日晒和兴奋而略显红润的英俊面庞。
他抓起案几上的水囊,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畅快地呼出一口气。
这时,一名亲兵入内禀报:“将军,营外有一人,自称是将军故人李肃,请求一见。”
“李肃?”吕布眉头一皱,放下水囊,脸上掠过一丝不耐,
“他又来作甚?前番言语古怪,某家尚未与他计较!”
他对李肃之前的试探和“劝告”记忆犹新,心中颇为反感。
在他看来,陛下待他天高地厚,李肃却来怂恿他背主求荣,简直是其心可诛!
亲兵道:“他说此次是奉丁建阳将军之命,前来与将军商议军务。”
“丁建阳?”吕布冷哼一声,“他找我能有何军务?”
虽然这么说,但丁原毕竟是他旧主,名义上的上官,他也不好直接拒之门外。“让他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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