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干得发紧,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最终还是敌不过那股焦渴,我悄悄掀开被子,赤着脚溜出了卧室。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深沉的寂静,江予安肯定早就睡熟了。
我屏住呼吸,像只偷食的猫,踮着脚尖,目标明确地朝着冰箱的方向挪去。
手指刚触到冰凉的冰箱门把手,眼角的余光却猛地瞥见了沙发上那个突兀的、静止的人影!
心脏瞬间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差点惊叫出声!
是江予安。
他说睡沙发方便一些……可现在看来,他哪里是“睡”在沙发上?
他高大的身躯根本没有完全躺下,只是以一种看着就极其不舒服的姿势,半靠在沙发一侧的扶手上。
他的头微微歪着,似乎是在打盹,但身体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随时准备应对什么的僵硬感。
月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疲惫。沙发对于他来说,显然不是一个能放松安眠的地方。
我定了定神,压下狂跳的心脏,小心翼翼地拉开冰箱门。冷藏室的光线“啪”地亮起,瞬间驱散了小片黑暗,也映亮了冰箱里琳琅的饮料。
就在我伸手去够那瓶矿泉水时——
“嗡……嗡……嗡……”
一阵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手机震动声猛地从沙发方向传来!在这死寂的夜里,如同惊雷炸响!
我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矿泉水瓶差点脱手砸在地上。
沙发上的身影立刻动了。江予安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睛,那眼神在乍亮的光线里没有多少睡意,反而带着一种警觉的清明。
他反应极快,摸索着抓过放在身边的手机,干脆利落地关掉了震动。屏幕的光在他脸上一闪即逝。
然后,他没有看向我这边,而是专注于自己的身体。只见他双手用力撑住沙发坐垫,身体开始小幅度的扭动,像是在艰难地调整重心。
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上半身微微前倾,用一只手抓住自己一条腿的裤管(或膝盖上方),依靠强大的臂力,使劲地、几乎是“提”着那条完全无力的腿,将它抬离了沙发表面几厘米,维持了短暂的一两秒,再缓缓放下。接着,他重复同样的动作,去抬另一条腿。
这动作看起来笨拙、费力,完全不像健全人抬腿那样轻松自如。他抬起的腿在空中显得沉重而僵硬,放下时也咚”地一声轻响落在沙发垫上,没有任何缓冲。
这显然不是为了舒适,更像是一种必要的夜间“程序”——我这两天已经查过了,像江予安这样的情况,哪怕是睡着了,也要勤翻身,否则会导致压疮。
做完这一套动作,他似乎才松了口气,习惯性地想伸个懒腰,手臂刚抬到一半,目光就扫到了冰箱门口、被光线笼罩、吓得僵在原地的我。
黑暗中,我们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凝固了。冰箱的冷气丝丝缕缕地冒出来,却驱不散空气中骤然升腾的浓烈尴尬。
他脸上还残留着刚才用力抬腿时的一丝紧绷,眼神里充满了被撞破的错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
我则像个被抓现行的偷窥者,手里捏着冰凉的矿泉水瓶,脸上大概写满了惊慌失措和满满的歉意——不仅是为吓到他(虽然是他手机吓到我),更是为撞见了他如此私密、脆弱、需要费劲维持身体状态的时刻。
“我……我口渴,出来喝点水……” 我的声音干巴巴的,几乎细不可闻,只想立刻消失在冰箱光晕里。
他轻轻“嗯”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在寂静里显得有些飘忽,随即语气便恢复了惯常的疏离和平静:“我没事,你快回去睡吧。”
没事?就这样半靠着扶手,像个随时警戒的哨兵?
看着他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法舒展的眉头,还有那僵硬的坐姿,我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闷得发慌。
这样“睡”一晚,身体怎么受得了?
“江予安,” 我指向另一间卧室敞开的门,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和心疼,“我背你去房间里睡好不好?你这样坐着睡觉,身体怎么受得了?床比沙发舒服太多了!”
黑暗中,他那边陷入了沉默。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一种无声的抗拒在空气中弥漫。那沉默比任何拒绝都更让人心焦。
我索性不再等待,几步走到墙边,“啪”地一声按亮了客厅的主灯。
强烈的光线如同利剑瞬间刺破黑暗。江予安显然没料到,被晃得猛地闭紧了眼睛,眉头紧紧蹙起,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光。
等他适应了光线,放下手时,脸上已是一片沉静,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来不及完全掩去的狼狈和被刺探的恼怒。
我不由分说地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他尽量平齐,语气更加恳切:“去房间睡吧,我保证!我可以扶你上床,明早也能帮你下来。你这样熬着真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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