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手机响起,屏幕上跳跃着“妈妈”两个字。我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应对新一轮“审查”或“叮嘱”的准备,接通了电话。
“月月啊,”妈妈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晚上家宴的事……你确定……会带予安一起来吧?”
“嗯,我会带他去的。”我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
电话那头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静得只能听到细微的电流声。我还以为是信号不好,连“喂”了好几声。
“妈?能听到吗?”
就在这时,听筒里传来一声极力压抑的、清晰的吸鼻子的声音。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接着,妈妈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明显的哽咽,说出了一句让我完全意想不到的话:
“月月……对不起……”
我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对不起?对不起什么?”
“妈妈……妈妈一边不同意你们俩的事,一边……一边还要请安安来帮忙,撑这个场面……妈妈不该这样做的……这样利用他……可是……”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矛盾和自责,“可是你舅舅那边……家里的亲戚……妈妈也是没办法……”
妈妈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和脆弱,反而让我有些手足无措,心里的那点对抗情绪瞬间消散了大半。
我放缓了语气,安慰她:“妈,你别这样……只要你们今天晚上,在所有亲戚面前,不为难他,不乱说话,我就很感激了。妈,江予安他真的很好的,你们就……就当给他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行吗?”
我怕她继续哭下去,赶紧想办法岔开话题:“妈,这样吧,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和江予安过一会儿就提前出门,先去家里接上你和爸,然后我们一起去酒店,好不好?也省得你们自己打车了。”
妈妈在电话那头又吸了吸鼻子,似乎平静了一些,低声说了句:“……好。”
我如释重负,赶紧借口道:“那先这样妈,我去准备一下,换身衣服,一会儿就出发。”
挂了电话,我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妈妈的那句“对不起”,让我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这时,卫生间里传来隐约的水声。江予安还在里面洗漱准备,他并没有听到我刚才和妈妈的对话。
我走到卫生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语气尽量轻松地说:“江予安,我们可能得提前一点出门了。我刚跟我妈说了,一会儿先去接上他们,然后一起去酒店。”
门内水声停下,传来他清晰平静的回应:“好。林月,你先回去换衣服吧,我这边马上就好。”
“嗯。”我应了一声,出门回到自己家。
我打开衣柜,仔细挑选今晚的战袍。最终选了一条剪裁得体的白色连衣裙,外搭一件墨绿色的长款风衣。白色纯净,墨绿沉稳,搭在一起既有节日氛围,又不失几分能镇住场子的“气场”。
我快速化了个淡妆,提亮气色,最后蹬上一双裸色的高跟鞋。站在全身镜前打量自己,嗯,还不错,有点精致小姐姐的模样了。
看着镜中身高瞬间被拔高的自己,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如果江予安可以正常站起来就好了……他的身高比我高不少,我们俩站在一起,肯定很般配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就猛地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它甩出去。嗨,又想这些不切实际的干什么?我告诫自己,老是期待不可能的事情,只会让自己和大家都失望。珍惜当下的他,才是最重要的。
收拾停当,我再次回到江予安家。他也已经换好了衣服——依旧是他最常穿的西装,熨烫得一丝不苟,衬得他肩宽腰窄,气质卓然。因为是家宴,他难得地没打领带,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也解开了,少了几分工作中的凌厉,多了些随和。
然而,当我看到他从鞋柜里拿出的东西时,忍不住皱起了眉——他竟然拿出了一双看起来就很硬的正装皮鞋。
“哎,”我忍不住开口,“你的脚不是容易肿吗?穿这么硬的皮鞋多不舒服,也不利于血液循环,就穿运动鞋好了,反正现在流行混搭风,穿运动鞋也不觉得奇怪。”
江予安却摇摇头,态度很坚持:“不行。第一次正式参加你家的家宴,怎么也得穿得正式一点。”
我被他这郑重的态度弄得有点好笑,提醒他:“哪里是第一次了?上次婚宴,我全家亲戚你不是都见了个遍吗?”
他正费力地弯下腰,试图把有些肿胀的脚塞进那双看起来就不太宽松的皮鞋里,闻言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语气调侃却无比认真:
“那怎么能一样?那时候我的身份顶多算个‘临时工’,撑个场面就走。这回怎么着……我也算是‘转正’了吧?待遇当然得升级。”
“转正”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奇妙的幽默感和坚定的认可,瞬间把我逗得前仰后合,哈哈大笑起来,之前那点小小的担忧也烟消云散。
看着他跟一双皮鞋“搏斗”的认真样子,我心里暖暖的,又酸酸的。他总是在用他的方式,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彼此的尊严,和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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