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酒店的路上,车行平稳,暖气开得足,加上可能还有药物的作用,脏脏包这个病人,到底还是没撑多久,脑袋就开始像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显然是在半梦半醒间挣扎,那姿势看着就让人脖子疼。
沈默侧头看着她这副模样,几乎没怎么犹豫,便极其自然地伸出左手,轻轻揽过她的肩膀,稍稍用力,便将那颗摇晃的小脑袋按在了自己不算宽阔却足够安稳的肩窝里。
脏脏包在睡梦中仿佛找到了依靠,蹭了蹭,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便彻底沉沉睡去,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我偶尔从后视镜里瞥见这温情的一幕,觉得自己简直像个窥探别人隐私的“私生饭”,内心升起一丝小小的罪恶感。
但……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啊!
内心有个小人已经在挥舞着荧光棒——我觉得我现在就是他俩的CP粉头子!这种亲眼见证“发糖”现场的感觉,比写小说还让人上头。
快到酒店时,沈默才轻轻动了动被压住的胳膊,低声唤她:“昭昭,醒醒,快到了。”
脏脏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先是茫然了几秒,随即发现自己整个人几乎窝在沈默怀里,还压着他的胳膊,瞬间清醒,猛地弹坐起来,脸上带着刚睡醒的红晕和显而易见的焦急:“你没事吧?胳膊是不是麻了?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她下意识地就去揉他的手臂。
沈默任由她动作,自己则配合地抬了抬那只显然有些血液循环不畅的胳膊,脸上露出一抹带着点无奈,又混合着纵容的浅笑,语气轻松地“倒打一耙”:
“我叫了啊,叫了好几声。可是你睡得那么死,根本叫不动,好嘛?”
我作证,沈默撒谎。
我开车可没睡觉,耳朵灵光得很。从头到尾,除了最后这一声,沈默根本连一个试图叫醒她的音节都没发出过,分明是心甘情愿当了这么久的人肉靠枕。
他这个面不改色的“谎言”引得我和副驾上的江予安默契地相视一笑。江予安的眼中也带着同样的了然。
沈默这个谎撒得并不高明,甚至有些笨拙,但里面藏着的,是那份不愿打扰她休息的细心,和一份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深思的温柔。
脏脏包将信将疑地瞪了他一眼,却没再追问,只是小声嘟囔:“……下次直接把我推醒就行。”
车子平稳地停在酒店大堂前的临时落客区。我让脏脏包跟着沈默他们先下车,去办理入住,我和江予安则负责去找车位停车。
由于沈默的两个行李箱是先于两台轮椅放的,所以此刻流程变得有些繁琐:先由瑞哥将沈默的轮椅取出展开,然后我再取出江予安的轮椅,最后,脏脏包再和我一起,费力地将那两个沉重的行李箱从后备箱深处拖出来。
就在我们忙着取行李的时候,那边瑞哥已经动作利落地将沈默从后座抱了出来。或许是姿势变换的刺激,或许是疲惫和寒冷的共同作用,沈默那两条无法自主控制的腿,在离开座椅支撑、悬空的瞬间,突然剧烈地痉挛起来,像筛糠般抖动不止,看上去既痛苦又狼狈。
刚刚拖出一个行李箱的脏脏包,下意识地朝那边望去。她的目光触及沈默在空中无助颤抖的双腿时,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清晰的揪心与不忍。
她飞快地蹙了下眉,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她像是无法继续直视这令人无力的一幕,猛地低下头,几乎是有些仓促地拖着手中那个沉重的行李箱,脚步匆匆地率先朝着灯火通明、温暖舒适的酒店大堂里走去,仿佛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现场。
那边,瑞哥已经迅速地将沈默安置在了轮椅上。然而,他腿上的痉挛并未立刻停止,双腿在踏板上依旧不受控制地微微弹动,无法安稳地摆放在一个舒适的位置。
沈默紧抿着唇,眉头深锁,将自己的手用力地按压在大腿肌肉上,试图用外力制止那该死的颤抖,但那剧烈的痉挛显然不是这样就能轻易平息的,他的按压明显徒劳无功。
瑞哥见状,立刻蹲下身,用专业的手法在他的小腿和大腿肌肉上力道适中地揉按了一会儿,试图帮助放松紧张的肌群。过了一会儿,那阵恼人的痉挛才像退潮般,缓缓平息下来。
沈默一直紧绷的身体这才松懈下来,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对这具不听话身体的无奈。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低声对瑞哥说了句“谢谢”,然后便自己操控着轮椅,沉默地朝着酒店的旋转门驶去。
车外的冷风吹过,带着寒意,也吹不散方才那片刻无声的沉重。
我返回驾驶位,重新发动车子,缓缓驶向停车场。江予安忽然问我,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刚才,脏脏包怎么自己直接先进去了?也没等沈默他们。”
“哎,”我一边小心地转动方向盘掉头,一边叹了口气,心里了然,“她不是不等,是看不了。脏脏包看不了沈默受苦。他那腿一痉挛,样子不好受,她立刻就别开脸躲开了,眼不见为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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