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
他全身的重量瞬间压实在我身上,比刚才从水里抱出来时感觉更沉——因为失去了水的浮力。这重量让我膝盖微微弯了一下,但我立刻咬咬牙挺住了。
第一步,是离开轮椅所在的那片干区。 我抱着他,像抱着一棵沉重而柔软的大树,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他的双腿如同灌了铅,又像两个沉重的沙袋,完全无力地垂坠着,脚踝和脚掌直接拖在防滑地砖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我无法让他的脚离地,只能尽量用我的脚去拨开他的脚,避免他被自己的脚绊到,或者脚趾撞到什么东西。
紧接着,是那道看似不高、却在此刻如同天堑的门槛。
淋浴区为了防水,设计了一道大约十公分高的弧形挡水条。
我停在它面前,深吸一口气。
“予安,抱紧我,我们要过门槛了。”我提醒他。
他环住我脖颈的手臂立刻收得更紧,给了我更多支撑点。
我先是抬起我的一条腿,跨过了门槛,在淋浴区内站稳。然后,是最困难的部分——我要带着他一起过去。我腰部猛地发力,几乎是用了提气的动作,配合手臂向上托举的力量,试图将他和他的双腿“提”过这个高度。
他的身体向上了一瞬,但那双无法配合的腿,小腿和脚还是不可避免地磕碰在了门槛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对不起!”我立刻道歉,心疼不已。
“没事,”他立刻说,声音贴在我耳边,“继续。”
我无暇多想,趁着刚才那一下的势头,另一只脚也迅速迈过门槛。我们两人,终于都进入了淋浴区。
仅仅是一两步的距离,我已经有些气息不匀。淋浴区确实不大,我们俩几乎就占满了核心空间。
刚才那个“抱着他冲澡”的提议,在实践了这艰难的两步后,显得确实有些天真和不现实。我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也低估了转移过程中的实际困难。他无法自主配合的腿,是最大的变数和负担。
此刻,我抱着他站在花洒下,已经有些吃力,还要空出一只手来操作花洒,并且要确保我们俩都不会在湿滑的地面上摔倒……这太难了。
好在,江予安其实并不完全是依靠我的力量才“站”着的。
他强有力的双臂如同最可靠的脚手架,紧紧环抱着我的肩膀和脖颈,同时,他利用自己强大的核心和背部肌肉,努力地维持着上半身的挺直与稳定,将自己大部分的体重通过这种方式分担了下去。
我真正需要负责的,更像是一个关键的支点和平衡维持者,确保我们这个“连体”结构不会在湿滑的环境中倾覆。
感受到他身体传递过来的、努力维持的稳定,我心下稍安。确认他暂时站稳了,我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摸索着打开了墙上的花洒开关。
热乎乎的水流瞬间喷洒下来,浇在我们紧贴的身体上,冲走滑腻的泡沫,也带来一种由外而内的温暖和放松,很舒服。
水汽蒸腾中,他下巴轻轻抵着我的额头,温热的气息与水流混在一起。他低声问我,声音里带着调侃:
“这样抱着我……是不是很累?”他顿了顿,轻笑了一下,“以后还偷不偷懒了?还愿意……这样抱着我‘站’吗?”
他问得轻柔,我却听出了他话语深处那一点点试探的不安。
“累是有点累,”我诚实回答,手臂却将他环得更紧,仰起头让水流冲过脸颊,笑着看他,“但谁让我乐意呢?偷懒是想省事,但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不算事。当然愿意!”
正说着,我感觉到他支撑腿的膝盖不自觉地软了一下,有弯曲的意思。这是神经控制不足的常见表现。我立刻调整自己的站姿,用我大腿的外侧稳稳地顶住他即将弯曲的膝盖后方,给了他一个坚实的支撑力,帮他重新维持住腿部的伸直状态。
冲完澡,关掉花洒,浴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滴滴答答的水声和彼此湿重的呼吸。短暂的温暖惬意过后,现实的任务再度摆在眼前——我又要把他抱回轮椅上。
依旧是那个艰难的过程。我深吸一口气,再次将他紧紧环抱住,他亦用力攀附着我。我们以同样的方式,我作为移动的支点,他作为努力维持平衡的主体,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将他从那片湿滑的淋浴区“拖”了出来。他的双脚依旧无力地拖行在地砖上,直到他的臀部终于安全地、沉重地落回到轮椅的坐垫上。
他刚坐下,不知是因为温度改变还是姿势改变的原因,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紧接着,我亲眼目睹了变化。
他那双刚刚被我擦拭干净、显得格外苍白瘦弱的腿,毫无预兆地开始剧烈痉挛。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他痉挛,但以往,他不是穿着裤子,就是盖着被子,那痉挛更像是一种隔着布料的、隐忍的颤抖。而今天,在明亮的灯光下,我亲眼看到了他光裸的双腿痉挛的全貌。
那是怎样的一幅景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