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高速路上的车辆渐渐稀疏,只剩下孤独的路灯像忠诚的哨兵,不断向后飞逝。
连续驾驶了七八个小时,江予安脸上也不可避免地染上了浓重的疲惫。他的脊背虽然依旧挺直,但眉宇间凝聚的倦意,和偶尔需要快速眨动以保持清明的眼睛,都昭示着身体已经逼近极限。
“下一个服务区,我们必须休息了。”我看着导航上显示的下一个服务区距离,语气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决。这不是建议,是要求。
江予安没有反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沙哑的干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身体的警报。
车子平稳地驶入灯火通明的服务区。已是深夜,这里依旧有零星的货车和自驾游的车辆停靠,带着一种风尘仆仆的喧嚣。我们将车停在靠近主建筑、光线较好的无障碍车位上。
“我下去看看,有没有钟点房或者宾馆。”我解开安全带,语气里带着一丝希望。如果能有个房间让他平躺着好好睡一两个小时,远比在车上蜷缩着要强得多。
江予安点了点头,目送我下车。我小跑着进了服务区的主楼,找到了指示牌,也看到了那家挂着“宾馆”牌子的前台。心里燃起一丝小火苗,我快步走过去询问。
“还有房间吗?”
“有的,标间和大床房都有。”
“请问……有一楼的房间吗?或者有无障碍房?”我抱着期待追问。
前台工作人员看了看我,脸上露出一丝歉意:“不好意思啊,我们宾馆房间都在二楼,没有电梯,也没有无障碍房间。”
那一丝小火苗“噗”地一下熄灭了。二楼,没有电梯……还是算了吧。
我道了声谢,有些沮丧地回到车边,拉开车门。
“怎么样?”江予安问,虽然从我脸上的表情大概已经猜到了答案。
我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房间在二楼,没电梯,也没无障碍设施。”
他脸上并没有太多意外的神色,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境况。他只是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带着疲惫的、宽慰我的笑:“没事。我们就在车上睡会儿,等到了南京再好好休息。”
“可是……”我看着他已经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心疼得不行。在车上怎么睡?驾驶座虽然能调整,但毕竟空间有限,他连腿都无法伸直,怎么可能休息得好?
“没有可是,”他打断我,语气温和却坚定,“就按我说的办。我撑得住。”
我知道他的固执,也明白这是当下唯一现实的选择。但让我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在驾驶座上硬扛,我做不到。
“你等会儿。”我转身跑到车后,打开后备箱,从我们准备的行李中翻找起来。我带了一床毯子,怕南京天气有变,江予安有需要。
我抱出那床厚厚的、蓬松的毯子,拉开后座车门,开始在里面忙活起来。我将后排放倒,然后像筑巢一样,将毯子仔细地铺展开,用手压实,营造出一个尽可能柔软、平坦的临时床铺。虽然空间依旧不算宽敞,但至少能让他躺下来,腿也能得到些许伸展。
“月月,不用这么麻烦……”江予安在驾驶座上,看着我忙碌,忍不住开口。
“不麻烦!”我头也不回,语气执拗,“你必须躺下来睡一会儿。”铺好“床”,我拍了拍那看起来厚实柔软的毯子表面,然后走到驾驶座门外,深吸了一口气。
“来,我背你到后面去躺会儿。”我拉开车门,对他说道。
江予安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感动,有无奈,也有……妥协。他知道,此刻拒绝我,只会让我更担心。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做好了转移的准备。
我背对着他,在他面前屈膝蹲下,摆好了姿势。“来吧。”
当他身体的重量压下来时,我咬紧牙关,核心收紧,手臂向后牢牢箍住他的大腿。依旧是沉甸甸的,但或许是因为目的地很近,这股重量似乎也变得可以承受。
我一步一步,走得极其缓慢而稳健,绕过车尾,来到打开的后车门旁。我小心翼翼地弯腰,试图将他平稳地放置在铺好的“毯子床”上。
然而,就在我弯腰,他的身体重心发生改变,双腿即将接触柔软毯面的那一刻,意料之中的,“意外”发生了。
他放在我身侧、一直无力垂着的右腿,忽然不受控制地、剧烈地痉挛起来。肌肉僵硬地挛缩着,带动整条腿猛地向内抽搐、弹动,甚至让我差点脱手。
江予安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眉心瞬间拧紧,脸上掠过一丝清晰的痛楚。
“江予安!”我惊呼,心脏猛地一缩。我赶紧调整姿势,用尽全身力气稳住他,避免他因为痉挛而摔伤。我的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腿部肌肉那骇人的僵硬和不受控制的跳动,像是有根弦在他体内被猛地拉紧、颤抖。
这痉挛持续了大概十几秒,才在他自己用手用力按压揉搓下,慢慢缓解下来。可他的呼吸依旧急促。
“没事了……”他喘了口气,声音有些虚弱,还带着刚才忍痛的余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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