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中央银行的大厅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玻璃,一触即碎。
中外记者的长枪短炮对准了主席台,镁光灯的闪烁像是无声的战鼓,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商界名流、各路豪绅,甚至还有几个金发碧眼的洋行大班,此刻都屏息凝神,想看看这位东北王究竟要整什么大活。
张作霖叼着雪茄,不急不缓地走上台,他没穿那身威风凛凛的大帅服,就一身简单的绸布长衫,脚下趿拉着布鞋,仿佛不是来召开决定东三省未来的发布会,而是来隔壁茶馆听戏的。
可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一扫,全场瞬间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各位,今天请大伙儿来,不为别的,就为了看几样东西。”张作霖懒洋洋地一摆手。
王化一会意,立刻让人将三个托盘呈上。
第一个托盘,是郭松龄叛乱的往来密电和卷宗,铁证如山;第二个托盘,是十几张花旗银行的汇款凭证,收款人一栏,赫然是郭部叛军的军需官,而汇款人,正是台下脸色铁青的史密斯。
全场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这是要把天捅个窟窿啊!
“我知道,有人会说,这是伪造的。”张作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目光直刺史密斯,“所以,咱们看第三样。”
第三个托盘被揭开,上面整整齐齐码放着的,竟是足以乱真的金元券假币印刷铜模!
那精细的雕工,那熟悉的纹路,让在场的金融专家都瞳孔地震。
这玩意要是流出去,金元券的信誉当场就得崩盘。
“史密斯先生,”张作霖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头,“这玩意儿,眼熟不?”
史密斯浑身一颤,汗水瞬间浸透了衬衫。
他想开口辩解,却发现喉咙干得像撒哈拉沙漠。
张作霖没再看他,而是从怀里摸出一张崭新的十英镑纸币,高高举起。
那是日不落帝国的象征,是全球硬通货的代表。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慢条斯理地,将那张英镑从中间撕开,然后撕成四瓣,八瓣……最后随手一扬,碎纸屑如雪花般飘落。
“嘶——”全场死寂。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当着全世界的面,抽大英帝国的脸!
“你们不是说,中国人离了洋人的钱就活不了?不是说我们自己印的票子是废纸吗?”张作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惊雷,“今天,老子就把话撂这儿!谁再敢在背后捅刀子,资助叛乱,破坏咱们自家的信力,我不光要打你的兵,还要打你的钱!打到你跪下叫爹!”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拍桌子,王化一立刻上前,展开一卷黄绸布,高声宣读:“奉天督军府通牒!凡在东三省境内经营之一切外资企业、洋行、银行,自即日起,须在三个月内,完成金元券结算系统接入。逾期未完成者,一律视为敌对经济势力,其在华财产,全部没收!”
“轰!”会场彻底炸了。这是要掀桌子,要跟所有列强硬刚到底!
“荒谬!这是对自由商业精神的公然践踏!”英国领事第一个跳了起来,气得脸红脖子粗。
美国领事也紧随其后,义正言辞地联合抗议:“张将军,你的行为正在破坏稳定的国际贸易秩序!”
张作霖闻言,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满是鄙夷和不屑。
他朝王化一递了个眼色。
王化一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朗声道:“各位领事先生,谈自由可以,我们先来看组数据。过去半年,我金元券流通区,物价平稳,粮食价格甚至略有下降,工厂复工率提升六成,失业率下降百分之四十!而银元流通区,米价暴涨三倍,流民遍地。请问,你们嘴里的‘自由’,就是让我们的老百姓饿着肚子去死的自由吗?”
数据是冰冷的,但砸在人脸上是滚烫的。
两位领事被怼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张作霖还不罢休,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刀:“哦,对了,忘了告诉各位。东北即将启动‘重工业五年计划’,从炼钢到造炮,全都要。这笔钱,就靠咱们的金元券来融资。这张桌子就这么大,谁不入局,以后可别怪老子不带你玩儿!”
“五年计划”四个字,像一颗重磅炸弹,炸得所有商人心头狂跳。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无尽的订单、庞大的市场和无法估量的利润!
这是要把东北打造成一个独立的经济王国啊!
就在众人心思浮动之际,一个洪亮的声音响彻全场。
晋商总瓢把子钱万通颤巍巍地站起身,一跺脚:“我钱万通,旗下三十七家商号,从票号到绸缎庄,即日起,全面启用金元券结算!谁敢阳奉阴违,立马给我卷铺盖滚蛋!”
这一声,如同发令枪。
有了带头的,其他还在观望的华商瞬间醒悟过来。
这是站队的时候了!
一时间,“我附议!”“我们裕隆祥也加入!”的喊声此起彼伏。
史密斯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那是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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