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公寓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将一层淡金色的纱幔轻柔地铺洒在光洁的地板上,也照亮了空气中缓缓浮动的细微尘埃。房间里静谧无声,只有中央空调系统发出几不可闻的低鸣,维系着一夜风暴过后的宁静与平和。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已然空无一人。那盏亮了一整夜的灯已经熄灭,笔记本电脑合拢,散落的文件也被收拾整齐。唯有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属于熬夜、咖啡与紧张博弈的冷冽气息,正被逐渐涌入的、温暖明亮的晨光一点点中和、驱散。
主卧室里,林小夕先醒了过来。
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她才缓缓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天花板,以及身边人安稳的睡颜。顾夜白面朝她侧躺着,一只手臂占有性地环在她的腰间,即便在沉睡中也未曾松开。他睡得极沉,眉宇间那常日里蹙起的凌厉弧度终于彻底舒展开,下颌紧贴着她的发顶,呼吸悠长而平稳,带着一种近乎孩童般的毫无防备。
林小夕一动不敢动,生怕惊醒了他。她小心翼翼地抬眼,近乎贪婪地凝视着他。
阳光恰好掠过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在高挺的鼻梁旁投下小片阴影,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映出浅浅的扇形。一夜酣睡,他下巴上的胡茬似乎又冒出来一些,蹭得她额角微微发痒。但这一切组合在一起,却只让林小夕觉得无比心安和……心疼。
她想起昨夜书房里那个如同精密战争机器般运转的他,那个眼底布满红血丝却锐利如鹰的他,那个在冷硬屏幕光映照下、下颌线都绷得像出鞘利刃的他。与眼前这个毫无防备、甚至透出几分疲惫脆弱的他,奇妙地重叠在一起。
都是他。是为了保护她而不得不武装到牙齿的他,也是只会在她面前卸下所有铠甲、露出最柔软内里的他。
她的心脏像是被温水浸泡着,酸软得一塌糊涂。身体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有些僵硬,但她甘之如饴。目光细细描摹过他的眉骨、鼻梁、嘴唇,最后落在他微敞睡衣领口露出的一小片锁骨上。那里有一道极浅的旧痕,不知是何时留下的。她忽然生出一种冲动,想吻一吻那道痕迹,吻去所有过往的伤痛。
她极轻极轻地挪动了一下脑袋,屏住呼吸,仰起脸,嘴唇小心翼翼地朝那处贴近。
就在她的气息即将触碰到他肌肤的前一秒,环在她腰上的手臂蓦地收紧。头顶传来一声带着浓重睡意的、沙哑的低笑。
“偷偷摸摸的,想干什么?”
林小夕动作一僵,脸颊瞬间爆红,像做了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小孩,下意识就想把脸埋进枕头里。“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像只观察主人是不是死了的小猫一样,盯着我看了足足五分钟的时候。”顾夜白低笑着,刚睡醒的声音颗粒感十足,磨得人耳根发麻。他非但没有松开她,反而将她更紧地箍进怀里,下巴眷恋地蹭着她柔软的发顶,发出满足的喟叹。
“谁、谁观察你了!”林小夕嘴硬,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而平稳的心跳声,砰砰,砰砰,一声声敲在她的耳膜上,奇异地与她自己的心跳重合。“我是看你黑眼圈快掉到下巴了,丑死了。”
“嗯,丑。”他从善如流地应着,语气里满是纵容的笑意,“那顾太太要不要发发慈悲,再多收留我这个丑八怪一会儿?”说着,还真就把全身重量放松,大半压在她身上,耍赖般不肯起来。
“重死了……”林小夕小声抱怨,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她伸出手,回抱住他精瘦的腰身,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背后的睡衣布料上轻轻划着圈。
阳光越来越盛,将整个房间照得透亮,也将他们紧紧相拥的身影投射在床的另一侧,亲密无间。
又腻歪了将近半小时,两人才终于磨磨蹭蹭地起床。
顾夜白先进了浴室洗漱。林小夕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到窗边,用力伸了个懒腰。窗外,城市已经完全苏醒,车流如织,高楼林立,闪烁着忙碌的光芒。昨夜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痕迹已被彻底掩埋,仿佛从未发生。
但她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经过这一夜,她心底某些朦胧的念头变得更加清晰和坚定。
她转身,目光落在不远处书桌上。那台曾经一夜未关的笔记本电脑安静地合着,旁边放着一沓她平时画草图用的复印纸。最上面一张,边缘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她亲手画下的盾牌和双星标记。
她走过去,轻轻抽出那张纸。盾牌和星星的线条还有些稚嫩,却充满了力量。她看着那个代表【V.Corp】的标记,眼神不再有丝毫畏惧,反而燃起一小簇跃动的火焰。
顾夜白从浴室出来时,已经换上了简单的家居服,头发半干,额前碎发柔软地垂落,削弱了几分平日里的冷峻,显得格外年轻。他一眼就看到站在书桌旁、对着那张纸出神的小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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