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一字不落地告诉你哥哥!”
“让他把这番话,刻在骨头里!”
孙妙青这才松了口气,重新为母亲续上热茶。
“这就对了。”
“往后,哥哥无论做什么,都要把‘忠心’二字顶在脑门上。皇上赏的,要千恩万谢地接着;皇上罚的,更要诚惶诚恐地领着。”
“如此,方能保我们孙家,长盛不衰。”
母女俩又说了一会体己话,孙夫人才在宫人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孙妙青站在殿门口,亲眼看着母亲的轿辇消失在漫天风雪之中。
她转身回到殿内,那股子暖意扑面而来,却驱不散心头那份算计过后的疲惫。
娘家这道最要紧的防火墙,算是砌好了。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受着里面两个小家伙不安分的胎动。
外患已除。
接下来,就该清扫清扫这宫里的内忧了。
她的目光,穿过雕花的窗棂,望向了景仁宫的方向。
皇后娘娘。
您送给莞嫔的那出“姐妹情深”的大戏,也该开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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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母走后,碎玉轩内只剩下炭火偶尔爆开的轻响。
甄嬛抚着那盏已经凉透的茶,心绪却被殿内的暖气烘得焦躁。
年家是倒了。
可父亲骤然高升,这份泼天的富贵,反而将整个甄家架在了最猛的火上烤。
而曹琴默,那个刚从翊坤宫的泥潭里爬出来,摇身一变成了襄嫔的女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往这堆烈火上,又添了一把最干燥的柴。
“小主,外头雪景正好,出去走走散散心吧?”槿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甄嬛点了点头。
闷在殿里,只会让思绪越缠越紧。
碎玉轩外,白茫茫一片,红梅覆雪,琼枝玉蕊,美得清冷,也美得让人心头发紧。
甄嬛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踩在松软的雪地上,那细微的“咯吱”声,竟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些。
信步走到御花园,冬日里处处透着萧瑟。
还未走近假山,一个娇柔中带着几分刻意讨好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哟,妹妹的好兴致,这么大的雪天,也出来赏景。”
甄嬛的脚步停住了。
只见假山后转出两个人。
为首的正是襄嫔曹琴默,身披一件华贵的银狐斗篷,由宫女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身后跟着的,是穿得像个花团般的齐妃。
甄嬛的视线,径直落在了曹琴默的发髻上。
那支赤金累丝嵌红宝的翔鸾步摇,在灰白的天色下闪烁着炫目的红光。
那是皇后赏的。
她就这么戴出来了,唯恐宫里有谁不知,她曹琴-默,如今已是景仁宫的人。
“见过齐妃娘娘,见过襄嫔娘娘。”甄嬛敛神福身,礼数周全得挑不出半分错处。
“快起来,妹妹如今可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多礼便是折煞姐姐了。”曹琴默亲热地上前,伸手就要来拉甄嬛。
甄嬛不着痕迹地侧了半步,恰好避开了她的手,只微笑道:“娘娘说笑了。”
曹琴默的手在半空停了一瞬,面上却不见半分尴尬,顺势拢了拢斗篷,笑意更深。
“妹妹这话说的,可就见外了。”
她那双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甄嬛,那副关切的样子,仿佛她们真是多年未见的好姐妹。
“听闻甄大人高升,妹妹当真是好福气。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怎么也不说一声,让姐姐们也跟着高兴高兴?”
来了。
甄嬛心头一跳,面上却分毫不显。
“家父蒙皇上天恩,不过是尽臣子本分,不敢称喜。”
“哎,妹妹就是太谦虚了!”齐妃总算找到了插话的机会,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混合着一种不加掩饰的羡慕与酸涩,“谁不知道,莞嫔你现在是宫里最得宠的。你阿玛升官,还不是皇上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家三阿哥都这么大了,我阿玛的官职,可是一动都没动过呢。”
这话又蠢又直,捅得人心口发闷。
曹琴默立刻嗔怪地扫了齐妃一眼:“姐姐说什么呢,甄大人的才干,皇上是看在眼里的。莞嫔妹妹貌美聪慧,家世又好,自然福泽深厚。”
她嘴上说着好话,可那双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甄嬛。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这宫里人人都这么想,你赖不掉的。
甄嬛没有去看齐妃,反而转向曹琴默,脸上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愁苦与惶恐。
“姐姐们谬赞了。妹妹如今身怀六甲,哪里还敢想什么风光,只求能安安稳稳地诞下龙裔,便已是邀天之幸。”
她说着,手不自觉地抚上还未显怀的小腹,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透着一股难言的脆弱。
“只是……我这心里,实在是不安生。”
曹琴默眉梢一挑:“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甄嬛摇了摇头,眼圈竟微微泛红。
她凑近一步,用只有她们三人能听见的音量,幽幽地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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