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秒……”库忿斯沉吟,“在赛场上,三十秒足够死十次。”
他再次扫视众人:“都听到了?‘暗影’的诡诈,‘沙古拉’的阴毒。这就是我们可能面对的对手。你们的训练,你们的‘承受底线’,必须将这些因素考虑进去。痛苦?恐惧?这些情绪在赛场上毫无价值,只会让你们死得更快。把它们留在训练场,在这里,你们只需要思考如何活下去,如何赢!”
他的声音在分析室内回荡,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现实主义。
【20:00 - 22:00 沉寂下的余烬与微光】
战术复盘结束后,库忿斯没有安排更多集体活动。
“自行消化今晚内容。可以进行低强度恢复训练,或个人冥想。禁止过度消耗。库列斯克,最终设备巡检。库克,情报档案更新。”
命令下达,众人散去。
库拉没有立刻回到房间。她走到训练区,没有启动任何设备,只是独自站在那片空旷的金属地板上,抬起右手,反复做着几个极其缓慢、却蕴含着某种爆发意向的刺击动作。她在脑海中模拟着与“暗影”或“沙古拉”的对决,眉头紧锁,显然在消化复盘会的内容,并试图将其融入自己的战斗本能。灯光在她身上投下长长的、孤寂的影子。
库罗耶回到了公共区域他常待的角落,盘膝坐下,但没有完全进入冥想。他似乎在回忆、重构下午在高速靶场和晚上复盘会获得的信息,试图将那41%的成功率和关于“暗影”的预警信息,整合进他独特的感知体系中。他的世界无声,却充满了数据的洪流。
库伦克几乎是逃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里面很久没有声音传出,不知道他是陷入了沉睡,还是依旧在对抗下午模拟对抗带来的精神冲击。
库克坐在信息终端前,开始将今晚的讨论要点和库忿斯的指示录入档案,并对行为概率模型进行微调。
库列斯克则如同永不疲倦的工蜂,再次拿起工具,开始了夜间的最后一次全面设备巡检,确保明日“熔炉”能准时、高效地重启。
库忿斯本人则走进了他的专属静室。这里没有任何训练器械,只有冰冷的金属墙壁和一张硬质坐榻。他需要绝对的安静,来沉淀白日沸腾的杀意与焦躁,梳理队伍的状态,规划明日的“锻造”方向。他闭目而坐,如同进入休眠的火山,外表平静,内里却涌动着炽热的岩浆与沉重的压力。医疗中心那“无变化”的报告,如同两块冰冷的巨石,压在他的意识深处。
21:45左右,驻地内部大部分灯光熄灭,只留下必要的安全照明和医疗设备的指示灯光。一片沉寂中,隐约能听到库拉房间里传来极其轻微的、似乎是单手击打软垫的闷响,持续了很短时间便停止了。她内心的不甘,并未因夜深而平息。
【22:00 - 24:00 深夜暗流与守望】
22:30, 库忿斯从静室中走出。他的眼神在昏暗中如同两点冷却中的熔岩,沉静而内敛。他开始了例行的深夜巡查。
脚步落在冰凉的地板上,比凌晨时更加沉重,带着一日终结后的疲惫与依旧警惕的审视。他首先停留在库拉的房门外,里面一片死寂,那短暂的击打声之后,她似乎终于力竭而眠。他停留片刻,继续移动。
在库罗耶的房门外,他感受到一种平稳而内敛的能量波动,如同深海下的潜流,显示库罗耶可能正在进行某种深度的感知整合或休息。
在库伦克的房门外,他听到的则是极其不稳定的、时而急促时而憋住的呼吸声,偶尔还有压抑着的、如同呜咽般的梦呓。下午的阴影,显然还在折磨着他。
他检查了库克和库列斯克的房间,里面呼吸平稳。
最后,他再次停在了信息终端前,快速浏览了夜间监控日志,确认无异常。他的目光在“暗影”、“沙古拉”、“承受底线”等关键词上停留片刻,眼神冰冷。
他走到观察窗前,取代了巡查的终点,凝视着窗外无边的黑暗。驻地外的零星灯火,如同遥远星域中冷漠的注视。他的身影在安全照明下拉出巨大的、孤独的投影。
压力,从未远离。它不仅来自于外部的强敌,更来自于内部这支伤痕累累、需要用极端手段才能勉强驱动的队伍。库拉的偏执,库罗耶的局限,库伦克的脆弱,库彼修和库索吉斯的沉寂……这一切,都如同沉重的锁链,缠绕在他的手脚上,但他必须拖着这些锁链,一步步向前。
他回想起库拉那不甘的深夜击打,回想起库罗耶那41%的冷静汇报,甚至回想起库伦克那在恐惧中扭曲出的、微不足道的韧性。
熔炉之火在夜晚看似熄灭,但余烬深处,高温依旧。每一次捶打,无论多么痛苦,都在改变着材料的形态。他需要做的,就是掌控这火焰,控制这捶打的力度与频率,直到将这些充满杂质与裂痕的矿石,锻造成能够撕裂一切的、狰狞而危险的兵器。
夜深了。赤冥驻地彻底沉入一片唯有医疗设备滴答声点缀的死寂。库忿斯依旧站在窗前,如同亘古存在的锻炉之影,在黎明到来之前,守护着这片在痛苦与挣扎中悄然蜕变的领域。第四日的夜晚,就在这片余烬的微光与沉重的守望中,缓缓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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