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同千万把无形的锉刀,永无止境地刮擦着这片被冰雪覆盖的荒原。辉北峠,这个在地图上几乎找不到标注的边境之地,以其赤裸裸的严酷,迎接着这群来自远方的“不速之客”。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两种颜色:头顶铅灰色、低垂得似乎触手可及的苍穹,以及脚下无尽延伸、死寂般的纯白。
“曙光”小组的成员们,裹着厚重的御寒服,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没膝的积雪中。防寒面罩上结满了白色的冰霜,每一次呼吸都化作一团团白雾,瞬间又被狂风撕碎。尽管装备已经比在哈尔滨时精良了许多,但在这片仿佛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人类的存在显得如此渺小和脆弱。
江华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她的步伐沉稳而坚定,锐利的目光透过结霜的风镜,不断扫视着前方和两侧。她手中紧握着一个不断发出微弱“嘀嗒”声的盖格计数器,表盘上的指针正以一种令人不安的频率微微颤动着,显示着环境辐射水平的异常。不仅仅是辐射,自从踏入这片区域,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便如影随形,仿佛空气本身都变得粘稠,带着某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重量”。
“组长,信号强度又提升了三个点。”队伍中的技术专家,一位名叫陈博的年轻工程师,艰难地操作着背上那台经过改装、不断发出嗡鸣的探测仪,他的声音透过无线电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能量读数非常…古怪,不像是任何已知的地质活动或者人造能源。”
沈哲明不在了,小组失去了最敏锐的科学直觉和生物感知。陈博是总部新补充的技术骨干,专精于物理和能量信号分析,但他此刻面对的数据,显然超出了教科书上的任何范畴。
“继续监测,记录所有波动。”江华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冷静依旧,但熟悉她的人能听出那丝隐藏极深的疲惫与凝重。沈哲明的牺牲,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烙印在每个幸存者的心上,尤其是她。那个在冰城与她相互扶持、在绝境中给予她温暖和力量的医者、学者、爱人,最终选择以自身为媒介,与那恐怖的“彼岸花”母体同归于尽,只留下一个关乎未来、关乎星海的未竟使命。他的笔记、他留下的关于“样本S”的生物学数据,成了小组此刻探寻未知的唯一“罗盘”。
另一名核心队员,代号“铁砧”的王雷,端着加装了防寒套件的冲锋枪,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他的战斗经验丰富,是小组可靠的武力保障。“这鬼地方,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他低声道,声音在呼啸的风中几乎微不可闻。确实,除了风的咆哮,这片雪原缺乏任何生命的气息,没有鸟鸣,没有兽踪,甚至连积雪压断枯枝的细微声响都听不到,这是一种属于死亡的寂静。
根据从“松浦洋行”和大兴安岭基地缴获的零散资料,结合“灰衣人”提供的模糊情报,他们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这个位于中苏边境、名为辉北峠的区域。资料中提到,日军在此处曾设立过一个高度机密的观测站,并非为了军事目的,而是为了研究一种“非自然的地质构造”和其散发出的“特殊能量信号”。而“彼岸花”菌株,据信与此地存在着某种未被阐明的关联。
队伍在齐腰深的雪中艰难前行了约莫一个小时,领头的江华突然举起拳头,示意停止前进。所有人立刻蹲伏下身,枪口指向外侧,形成了简易的防御圈。
“到了。”江华的声音低沉。
前方,是一处被冰雪半掩埋的山坳。在山坳的尽头,倚靠着陡峭的岩壁,可以看到几座低矮、破败的水泥建筑轮廓,屋顶早已坍塌,墙壁上布满了裂缝和厚厚的冰凌。那是日军废弃观测站的残骸,荒凉,死寂,与资料描述相符。
但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并非这些人工造物的遗迹。
在建筑群后方,那片本应是坚实山体的岩壁上,一个巨大的、违背常理的构造物,正无声地矗立在那里。
那是一个…“入口”。
它并非人工开凿的隧道或矿洞,其边缘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近乎完美的平滑弧度,材质似石非石,似金属非金属,表面是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暗灰色。洞口直径目测超过二十米,内部深邃无比,只有一片化不开的浓重黑暗。最令人心悸的是,洞口周围的岩壁并非自然断裂,而是呈现出一种…被“融化”后又“重塑”的怪异质感,仿佛某种无法想象的力量,以超越物理常识的方式,强行嵌入了这座山脉之中。
“摇篮…”陈博看着探测仪上疯狂跳动的数字,喃喃自语,“这就是数据中提到的‘摇篮’?这…这根本不是人类能造出来的东西!”
探测仪发出的嗡鸣声变得更加尖锐,盖格计数器的指针也跳到了一个更高的区域。空气中那股无形的压力似乎更强了,一些队员开始感到轻微的耳鸣和头晕。
江华凝视着那个巨大的入口,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一个可能与地外文明相关的远古遗迹。沈哲明笔记中那些关于“天外菌株”、“生命播种”的疯狂猜想,似乎在这里找到了一个惊悚的实证。他是否早已预见到,在摧毁了人间的噩梦“彼岸花”之后,他们将直面更加宏大、更加不可知的宇宙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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